宇文莫槐大吃了一惊,按理说卢龙塞是一座关隘,正好卡在燕山的一道峡谷之中,正常情况下,这是一座绕不过去的关口,否则鲜卑一直以来也不会因为卢龙塞的存在,始终无法进入到辽西平原了。
可仅仅只在一夜之间,魏军是如何绕到卢龙塞的背后呢,难不成他们能肋生双翅,飞过去不成
其实绕到卢龙塞背后的并不是越骑营,而是文钦率领的骁骑营。
昨日接到邓艾的求援信息之后,原本计划前往右北平郡的文钦立刻是转道准备施援令支,可走到了半路上,就接到了越骑营已经击败鲜卑人的消息,鲜卑人已经向卢龙塞方向溃败而去。
这个时候,再赶去令支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不过一听鲜卑人逃往了卢龙塞,文钦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他知道卢龙塞是一座要塞,如果鲜卑人逃到了卢龙塞,凭险拒守,邓艾的越骑营还真奈何不了他,于是文钦将军中的幽州向导给叫过来,问询他可否有绕到卢龙塞背后的道路。
这个向导精通幽州的地理,文钦一问,他果然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绕到卢龙塞的背后去,那就是往西约一百多里的徐无,这也是汉长城上和卢龙塞并列的另一道关口,出了徐无,有一条比较偏辟的小路,正好通往卢龙塞。
于是文钦立刻下令骁骑营折向北行,奔徐无而去,出塞之后,又赶了一宿的夜路,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卢龙塞的北面。
本来宇文莫槐退守卢龙塞,扼守险要,正好可以阻挡住越骑营的追击,卢龙塞这样的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宇文莫槐正当暗自得意。
那曾想,另一支魏军却不知从何处绕到了卢龙塞的背后,魏军前后包围,把宇文莫槐固在了卢龙塞之中,进退不得。
宇文莫槐不禁是暗叫糟糕,驻守卢龙塞的魏军在撤退的时候,早已搬空了这儿的物资,就连一粒的粮食都不曾剩下,而宇文部去年冬天遭了雪灾,食物匮乏,原本指望着这次侵入幽州,可以劫掠到大批的粮草,以渡过春荒,但没想到刚到令支,就遭遇了闷头一棍,他们仓皇而逃,不光丢弃了先前劫掠到的东西,而且把他们原本携带的物资也扔了不少,退到卢龙塞之后,手中几乎没有多少可吃的东西。
如果没有被围困,宇文莫槐倒是不用太担心,毕竟他还可以派人回部落取粮,甚至可以向别的部落借粮,但现在被魏军前后夹击,死死地困在了卢龙塞里,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这不是身陷绝地是什么
维持了一宿的好心情顿时的荡然无存,现在还真不是考虑如何打造新式马具的问题,而是想想该怎行脱困吧。
魏军骑兵的厉害宇文莫槐已经是领教过了,此刻他如果放弃卢龙塞这样的险要而突围的话,成功的几率很低。
“大人,慕容部和段部的人马就在附近,何不向他们求援,只要能里应外合,何愁不得突围”手下的一位头人向宇文莫槐建言道。
宇文莫槐苦笑道“慕容涉归和段日陆眷这两个家伙还巴不得我早死呢,又如何肯出兵相救”
东部鲜卑的三部之间,多年来就一直是互相攻伐不断,尤其是慕容部,与宇文部有着极深的仇怨,能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很不错了,指望他们出兵相救,那真是秃子头上的毛长得也不长,想得也不想。
那位头人道“大人,固然慕容部和段部与咱们有旧怨,但是如果没有援兵,我们只有困死在卢龙塞了,而且这次魏军战力强悍,恐怕目标不止咱们一部,灭了咱们,慕容部和段部一样难逃魏军的攻击,唇亡齿寒,想必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尤其是段日陆眷素有大志,如果大人派能说会道的人前去,说不定可以说服段日陆眷。”
宇文莫槐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慕容涉归那是指望不上了,那家伙睚眦必报,自己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他如果能派兵来救的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段日陆眷就不一样了,段部和宇文部相隔的较远,所以一直以来双方虽有摩擦,但是并不象和慕容部那样,结下血海深仇。
而且段日陆眷这个人,出身于奴隶,却素有大志,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早年曾被卖予渔阳乌丸的大库辱官为家奴。据传有一次诸部酋长集会,各部酋长皆有唾壶,唯有库辱官没有,就把痰吐在段日陆眷口中,段日陆眷反而吞了下去,向西拜天说“愿使主君之智慧禄相尽移入我腹中。”后来渔阳发生大饥荒,库辱官认为段日陆眷身强体壮,就命他到辽西一带讨生活,段日陆眷在那里招诱流亡者,后来逐渐强盛。
如果以部下的这位头人莫可邪遥的话,段日陆眷倒是值得争取一下,毕竟现在战局危急,如果没有救兵的话,宇文莫槐在卢龙塞根本就守不了多长的时间,而拓跋力微又远在千里之外,远水难解近渴,所以宇文莫槐倒是值得去尝试一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有援兵罢了。
主意是莫可邪提出来的,而且手下的诸头人,也只有莫可邪读过书,头脑聪明,所以宇文莫槐决定去派莫可邪前往段部那边。
至于慕容部这边,宇文莫槐也没有放弃,只不过他随便地派了一个信使,给慕容涉归写了一封信,请求他出兵救援,反正宇文莫槐礼数到了即可,他还真没指望慕容涉归能出兵相救,写这封信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防止慕容涉归得了便宜还卖乖,预防将来在拓跋力微面前反咬一口。
白天当然是走不成的,前后都有魏军的人马在路口拦阻,只有到了晚上,莫可邪才带着人悄悄地离开了卢龙塞,从偏辟的小路上,绕过魏军的巡骑岗哨,前往了凡城,去寻找慕容部和段部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