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港此时并没有如后世一般的繁华,虽然此地早已开发然而被重视起来是在永乐年间。
这里此时叫做天津卫,还分设了左右两卫视为军机要地。
“隆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码头上的人们循声望去。
却见一队百余人膘壮的汉子跨刀打马而来,这些个汉子身材雄壮眼神彪悍。
身着统一的淡青色布衣,一瞅这便是不知哪家将门里的老亲兵。
卫所里的那些哪怕是千户也没有这份威势,这票汉子只需瞅瞅便知。
那绝对战阵上生死多次,走下来的杀才虎狼。
而这天津卫里的那些千户、百户跟他们一比,大约只能算是看门的土狗。
都不需这些个汉子们驱赶,码头上的商贩、搬抬汉子们便自动闪开。
却见这些汉子也不客气,当下就将码头围了起来。
没过多久便见得远远的一艘巨大的千料战船缓缓驶来,码头上的商贩、力工们不由得惊叹
今儿可真是来了大人物了,这千料大船即便是天津卫也难得一见。
不一会儿顺着海风大船已经缓缓的靠向了港口,便听得“咔咔咔”的落锚声响起。
船舷随即缓缓的打开了一条口子,一艘艘舢板缓缓驶出居然是抽出大块的木板。
三两下的就连接成了一条栈道,形成一道坡度直接联通了大船和岸边。
一众商贩、力工们顿时目瞪口的,卧槽还有这等操作
边上那傲然而立,躬身静候的张小公爷第一狗腿小周管家乜了他们一眼。
呸土鳖,就是有这等操作
其实这也不是小周管家想出来的,但这不妨碍狗腿王为自己执行得力而骄傲。
船上先下来的是一辆华贵的让人目瞪口的马车,数名壮汉在前头背负皮筋。
中间一人在控制方向、速度,于呼喝声隆隆下船。
“我滴个亲娘咧这马车怕不是陛下坐的吧”
饶是某些自诩见多识广的商贩,看着这华贵的马车也不由得当场傻掉。
马车到了岸边后,那船上开始出现了一抹亮丽的赤红色
却见一个个穿着赤红色哥特式南蛮铠,背着火枪腰胯砍刀端的是杀气腾腾。
再定睛一看她们却全都是小姑娘,年纪不过是刚刚出阁。
但一个个姿容姣好身材修长,只是那俏目蕴含煞气瞧着是威风凛凛。
却见她们由船上下来分列于栈桥,更是在码头上分列两侧肃立而待。
好大的排场下面的看客们顿时对那船的主人,翘首以盼。
却见那战舰船舷上缓步走出一白皙俊美之少年,笑脸盈盈昂然立于船舷上。
他身着乃是一身月牙儿白绸儒衫,儒衫上有着精致绣工所作之“灼灼粉桃花儿嬉锦鲤”图。
腰间扎着一根素装巴掌大的皮带子,又挎着一柄倭刀。
下面便有力工呆呆的看着这少年,喃喃着道这莫不是庙里的嫡仙佛子罢
边上便有进过学的商贩嗤笑,道这位乃是英国公家的小公爷
在应天府拿下三试案首、作了“滚滚长江东逝水”,得阁老们赞是“天下风云麒麟儿”。
嘴里说着,心里却也在赞叹玉公子张小公爷生的真是一番好颜色
那天津卫里说书的还道他如那唐长老再世,可得见真人却觉着
哪怕唐长老再世,也不及这张小公爷的颜色罢
尤其那双似诉含情的漂亮丹凤桃花,恐怕谁家女子见了都得目眩神迷哩
亦有那读书种子考得秀才的远远看着,却不由得生出“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之感。
心下叹气,这张家麒麟儿生的如此好颜色
我身为男子见之都如惊鸿,何况女子乎
那三国曹魏嵇中散曰“凌厉中原,顾盻生姿”、“仰落惊鸿,俯引渊鱼”所言者
恐怕便是如这玉公子一般罢
都在看着张小公爷却把他身后的那两位身姿卓越的俏丽女子,给彻底忽略了。
妙安和足利鹤倒是也习惯了,反正只要跟着痴虎儿出来肯定他最受关注。
若是自己出去,或二女一同出去则是能吸睛无数。
所以她们不爱拉着痴虎儿陪她们出门,每每出来皆觉如自家美玉被人窥视一般。
张小公爷自己也习惯了,难道还得下阶去刺瞎了他们不许看么
更不能如卫叔宝一样,被人看死了罢
我也想低调啊,可这等硬件摆在这里
真的是实力他不允许啊
本想骑马的,但一看四周的情况
张仑果断的选择了乘车,等出了天津卫再骑马罢
马车已经被套上了白色的高头大马,妙安先上了马车把马车的板子全都升起来遮住。
这让码头上传出阵阵叹息,如此风姿少年却是再难看到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船上一箱箱的运下来沉重的箱子。
一看便知这些绝对装着财物,这些箱子被运上了马车。
然后队伍才隆隆打着马缓缓的离开了这码头。
出了天津卫,张仑随即和妙安、足利鹤一起改骑马。
这马车则是留给跟着一起来的钱福去坐,随后一行人速度加快。
原本需要一日的路程,仅仅是跑了半日便抵。
老张下朝后边直奔家里庄子,他知道自家孙儿不爱回国公府。
回来基本都在庄子里住下的,所以下朝直接来这庄子里等着孙子归来。
风尘仆仆归来的张仑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家大父那立在庄门前略显孤寂的身影。
此时的老张已没了宫门前暴捶御史之锋芒,金銮殿上挥斥方遒的气势。
已是年近六十的老张现在就是个须发皆白,盼着孙儿平安归来的老丈。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掂着脚,抬首不住的张望着大路眼中没有丝毫锋芒却尽是期盼。
远远的看到孙儿的身影打马过来了,老人竟是转身拿着衣袖擦了擦眼角。
又飞快的转过头来,咧嘴笑着怕孙儿瞧着。
“大父”远远的张仑看着自家大父那身影,不由得鼻头一酸。
马还距离着十来米张仑便勒住了马头直接滚下马来,飞奔过去。
小周管家都给他说了,为了他受委屈、被御史家人欺负的事情后。
大半辈子在朝堂上几乎对谁都笑呵呵的老国公,竟是带着家里老亲兵们
生生在宫门前打惨了几个御史。
硬顶着御史言官的弹劾,不惜以弃爵直顶陛下。
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自家大父,张仑明显的感觉到老张颤了一下。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老张昂头,竟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