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外的言官们看着张小公爷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不由得心头一喜
这是刘公胜了啊,否则的话这张家子又怎么会如此丧气的离开这里
但言官们只是心里琢磨,那肯定是不会上前去挑衅的。
开玩笑啊,他家那大父可还在里面呢
上次挨揍的俩一个滚蛋去夷州再无消息,另一个现在还躺在家里唧唧哼哼半死不活的。
谁脑子抽抽了,要去触这小子的霉头呐
于是他们只是得意的看着这张家子在他那些个漂亮武装婢女的伺候下,打马而去。
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那张家子懒得望向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丝丝的嘲讽。
经筵场内鸦雀无声,弘治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按着扶手胸膛不住的起伏脸色阴晴不定。
刘李谢三大学士亦是垂首无言,今日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太震撼了。
六部各尚书、暂时做主的侍郎何尝不是如此
马文升、刘大夏很想把这件事情当作是一场梦,然而那还在场中乌光闪闪的火炮和枪械。
还有那几只披着破碎的铠甲,被丢在了经筵台上的羊都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现场一片的死寂,所有人的心里都回荡着张小公爷离开的时候唱的那首词。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亡族灭种之祸啊亡族灭种之泼天大祸啊
自己等人连做罪人的机会都不会有了,那些曾经的坚持全部成了笑话
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自己等人有何面目,去见那列祖列宗啊
“萧敬牟斌”
弘治皇帝的声音猛然炸响,而且这次他没有一如既往的叫萧敬“萧伴伴”却是直呼其名
在皇帝身边的萧敬猛然前行几步,躬身直接跪倒在弘治皇帝面前。
那牟斌更是连滚带爬的直接奔到皇帝面前,老老实实的跪倒听令。
“今日经筵所有事物不得有丝毫传出,一切都由你二人监管一旦有所风声我唯你二人是问”
萧敬和牟斌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赶紧匍匐应是。
弘治皇帝似乎觉着这还不够,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无论是谁人泄露,一旦查实”
“剐刑夷三族九族为奴充边”
这话一出口顿时三大学士猛然一颤,甚至那六部官员都不敢置信的望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则是脸色铁青着脸,阴冷的扫向了那些个国朝重臣们“无论谁人”
说完甚至都不看这些朝臣们一眼,直接起身往着自己的御驾行去。
萧敬赶紧起身高声唱道“陛下起驾”
这叫“唱礼”,就是皇帝在公开场合出入之前服侍他的内官需要做唱礼告知官员和接见人员。
唱礼之后被接见的官员需要行礼恭送皇帝。
待皇帝登上了车驾离开后,三大学士默然的回头望向了那经筵台两侧的六部官员。
已有内官专门来将张小公爷留下的火炮、炮弹、火药、枪械等等装车,运回大内。
那些堪舆图、海图、火炮手绘图等等,也都被收走了。
甚至六部官员、三大学士手上的那些小册子,也都被内官们索回。
很显然,因为这件事情皇帝对他们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甚至三大学士都不能留下这小册子,因为前来要求他们交出册子的人是萧敬。
看着萧敬的眼神和脸色,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交回去是不行的了。
“诸位大人,咱家”
萧敬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只是深深的一叹。
对着他们做了一个长揖,轻声道“陛下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对”
“诸位大人还请见谅罢,待陛下气消咱家好好劝劝。此事终归是君臣相辅,方为解决之道。”
这里就看出萧敬为何能屹立数朝不倒了,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即便是现在弘治皇帝在气头上出于谨慎让他收回这些册子,他也依旧帮着皇帝解释。
并着重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帮着弘治皇帝去安抚这些国朝重臣的心。
“辛苦梅东公了”刘健居然难得的对着萧敬作了一个长揖,叹气道“此时老夫也心乱的很”
谁心里不乱啊,李东阳在苦笑。
亦是对着萧敬做了一个长揖,叹气道“此事解决,还需寻那痴虎儿啊”
“梅东公,还需提醒陛下痴虎儿说的明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六部众臣听得此言不由得浑身一颤,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是了,那痴虎儿说的明白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对方甚至连大明话都学会了,然而他们对于人家却还是一知半解。
对手掌握着可以摧毁这个国家的巨大军事力量,还有可以抵达这里的舰队。
然而大明对于他们的构成,甚至人家国家到底叫什么都一无所知
此事说是怪刘大夏一人,可实际上他们这些朝臣就没有丝毫责任么
当年他们也是在朝的,刘大夏折腾三宝太监的那些海图资料的时候难道他们就不知道
大家不是不知道,其实便如那痴虎儿所说的名教子弟,重道轻器
再有那生怕权阉权力过重的心思,对此事要么就是极力促成暗中相助。
要么就是冷眼旁观乐见其成。
言官们终于等到了刘大夏、马文升二人走出了经筵场,然而他们迎接上去得到的却是冷遇。
刘大夏、马文升二人并未如他们想象的意气风发,反而是失魂落魄。
对于他们的迎接甚至连礼都没有回,边匆匆的上轿离去
三大学士、其余几部的尚书侍郎们也很快的一并走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些个言官们一眼后。
各自拱手作揖道别,乘坐的轿子快速离开。
一群言官们十分不甘心的连夜想要去拜访刘大夏、马文升二人,然而得到的却是闭门羹。
但很快的他们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弘治皇帝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开早朝,就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的时候
萧敬走出来拿出一份名单开始大声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