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庄子修起来可以作为样板,以后无论官宦豪门还是平民百姓要修造定然会参考甚至礼聘之。”
却见张小公爷顿了顿,轻叹道“介时便可如均输部一般,不仅自养还可以反哺军部国朝了。”
弘治皇帝听得小公爷的话,不由得感慨“痴虎儿这是老成谋国啊”
三大学士也尽然点头,虽然人家年纪不大却考虑周到。
若是营造部能不耗国帑甚至不止能自养,还能反哺军部、内库那谁又能反对干涉
“我这是逼得没辙了,您和户部那点儿银子根本就不够造的”
小公爷眨巴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撇撇嘴“谁叫咱们陛下和国库太穷了呢,小子才不得不这么干。”
这话说的弘治皇帝“蹭”的一下脸皮就涨红了,刘健本来捏着胡子直接生生拔下来几根。
李东阳面皮通红不住的咳嗽,边上的谢迁赶紧转身捂住嘴双肩一耸一耸的
“咱们国朝上又一票票的傻子,都不知道给帝国开源就知道嚷嚷让陛下节流、节流、再节流。”
这下轮到弘治皇帝笑了,三大学士吹胡子瞪眼的再也笑不出来。
“这两部现在产生的盈利大致已经足够填补铸造部铸炮所需了。”
张小公爷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而是带着他们走到了庄子中央铺设着鹅卵石的活水浅池塘边上。
池塘很大水却不深仅是过膝盖,且极是清澈。
站在岸上甚至能看到池底的鹅卵石,四周围摆着一块块石造洗衣台凳看来是庄子妇人们到此洗衣打水之处。
在浅水池塘前面一道亭子校场后则是张家庄子的祠堂,里面供奉着庄子老亲兵们的先祖及张家的老祖们。
祠堂显然寻人看过,背山面水左有青龙随右有白虎卧,端的是一派清明。
“若是陛下加大投入,自然是造的更快的”
“六万两金、五万斤铜锭全部给你朕只要求,新军尽快建立、火炮尽快铸好”
弘治皇帝毫不犹豫的对着小公爷要求道,小公爷有着疑惑的看着弘治皇帝满眼不解。
虽然之前弘治皇帝也很着急,但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如此决绝。
竟然连这次钱能带回来属于内库的六万两金全部都掏了出来,毫不犹豫的砸到了铸炮、练兵中去。
“痴虎儿莫觉着陛下此举意外,以老夫看却是应当应当啊”
刘健捻着自己的胡须,神情竟是有些狰狞了起来。
很快的他就给张小公爷解释了,为什么弘治皇帝会想着尽快练出新军。
钱能钱公公这次直接把二十万两金子带回来,不仅仅是震撼了皇帝同时也是震撼了整个朝堂
弘治皇帝第一时间下令的是封锁这条消息,不得泄露半分。
为何要如此因为整个大明朝哪怕是金矿课税最高的永乐十一年,也仅仅是课得五千多两金子。
突然间钱能爆出一年产量二十万两,这肯定会引发巨大的朝堂动荡。
“呵呵呵朕算是真的看明白了,为何朝臣、官吏甚至地方都不惜代价抵御国朝开矿”
弘治皇帝的眼珠子都红了,卧槽尼玛国朝穷困潦倒、国库空的能跑老鼠了。
可这些个混帐犊子不给朕分忧不说。一个二个吃的满脑肥肠、吞着帝国的利益、分着国家的矿产。
国朝稍微想加点儿税赋就跟挖了他祖坟一样嚷,要开矿居然还造反而且一分钱税都不交
想到那些个言官们给自己的上书谏言,稍微动用点儿银子他们就跟死了爹妈、挖了祖坟似的。
一个劲儿的在嚎丧、骂朕是昏君,可尼玛他们自己呢
勾结海商倭寇、吞噬帝国资产、接连朋党攻讦想到这儿弘治皇帝就气的肝都疼。
三大学士初次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亦是满心草泥马,他们只是读书、只是处理朝政忙的团团转。
但他们是完全不知道那些地方乡绅们,居然不声不响的吞噬了帝国如此之大的财富
虽然这二十万两黄金有派去数千壮劳力的功劳,同时那些壮劳力的成本都很低。
但只要想想这帝国江山有多少处矿山,那些矿山又被豪强们死死霸占私下开采一分钱税都不交
三大学士就觉着心头那股业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户部的佀钟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那些底层的乡绅士族竟然不声不响的吞噬了国朝如此之大的财富,老佀那简直肺都要炸了
白昂其实是对此感触最深的,他可不是这些没有下过基层的朝臣。
老白当年是两次治水、多次接触到了底层士绅的,他比所有的朝臣都清楚那些士绅的祸害。
然而白昂却没有足够的权利去收拾这一切,他既没有帝宠又无法入阁。
即便是现在也仅仅是刑部尚书,这几乎已经是他宦海生涯的极限了。
也正是因为钱能的这二十万两黄金,才让弘治皇帝乃至三大学士、户部刑部悚然惊觉。
原来帝国不是没钱,而是财富都被下面的豪强士族们侵占了。
从前并不觉得损失会有多大,当钱能仅仅是从夷州就拿回来二十万两金子、五万斤铜锭的时候。
他们才明明白白的感知到了,帝国的损失到底有多大。
“不惜工本、不惜代价,朕只要求这支军卫必须忠于朕、忠于帝国”
弘治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张小公爷狠声道“朕算是看明白了,这国朝之患不在外”
“而是在内啊是在朝堂、是在乡野,是那些豪强士族、是那些卫所将校”
小公爷定定的看着弘治皇帝,忽然起身退后两步掸了掸双袖、扶正自己的头冠。
然后在三大学士的惊愕中,肃容的对着弘治皇帝行了一个五拜三叩的大礼。
“陛下能明晰此理,亦不枉多方勘磨、披荆斩棘”
被逮去修书院的城狐社鼠、缴纳了大笔罚款还被管教的豪门贵戚,以及那现在挖矿的言官士子们
泪流满面啊张痴虎,您能要点儿脸么受苦受难的是我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