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户我劝你一句,最好想清楚莫要自误”
大刘子现在其实很慌,他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而已啊对方可是一个卫所千户
最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人家带着一百余亲兵,着甲带刀虎视眈眈。
但他知道他退不得,现在他只希望回城里拉人马的那狗批总旗能够快点儿到位。
“大刘子,某家也知道你是锦衣卫的人”
却见那略有些痴肥的陈千户抱着胳膊冷笑的看着大刘子,恶狠狠的道“但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京师”
“这里可是晋阳劳资可是振武卫副千户”
陈千户面目狰狞目含暴虐的盯着大刘子,一字一句的咬着牙道“拿些许流民而已,你敢阻我”
大刘子现在身边就跟着十来个小旗,而且全特么是穿着便装啊
若是平日里陈千户带着这百来号亲兵着甲带刀过来,大刘子肯定二话不说带着人扭头就走。
但今日大刘子却走不得,大刘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那黑压压的一大片,双目无神、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们。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他们就这么哆哆嗦嗦带着惊恐的站在大刘子等人身后
人群中的那些看起来五六十岁,满面沧桑的老者们哆嗦着把一些孩子挡在自己身后。
那些瘦弱的、几乎都饿的站不稳的青壮们,则是咬着牙颤抖着将女子们扯到自己身后挡住。
大刘子阴沉着脸,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陈千户“今日我让不得”
这话一出口大刘子自己突然松了一口气,这句话要说出来很艰难。
尤其己方不过十余人身着便衣、手上就几把劲弩、腰刀,而对方却有着一百余人
还是全部膀大腰圆、着甲跨刀,提着朴刀骑着战马的厮杀汉子。
然而之前指挥使牟大人传下来的命令,和随着命令一起来的银子早已经说的明明白白。
锦衣卫现在要做的是护持灾民、调查贪腐,为锦衣卫此天子亲军之名张目
话说了不算银子才算啊从千户、百户,到总旗、小旗。
最少的五十两,最多的二百余两
牟大人说的明白了,陛下不白使唤咱们。但也不能瞎伸手。
差事就是这样,拼死都得护住这些个灾民们平安抵达京师。
沿途无论是山贼流寇,还是士绅豪族卫所,必须一步都不可让
“这些灾民一个都不能少”
大刘子现在也是豁出去了,握着刀柄赤红着眼珠子猛然咆哮“光天化日之下,你莫想抢人”
“卧槽尼玛姓刘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了今儿这条道儿你敢不让,劳资就把你埋这儿了”
陈千户的脸色逐渐的狰狞了起来,在他身后的那些个亲兵们也开始呼喝着逐渐排成了阵型。
说这话陈千户自然是有底气的,于他而言不过是些许流民而已。
劳资就算是掳走些许个回去,用做歌姬又怎的了
没砍他们脑袋去论军功,已经是某家很客气了。
姓刘的你可别不识抬举,否则某家就是剁了你埋这儿也让你没处说理去
大刘子咬着牙一摆手,身后的小旗们呼啦啦的排成队伍。
“劳资今日便是不退了,你待如何”
天子亲军啊,曾经多大的名头。
然而大刘子继承了父亲的军职以来,其实从来就没有感受过自己作为天子亲军的那种存在感。
反而是读书人们骂着他们鹰犬、绿林众人背地里喊他们鹰爪孙,老百姓也对他们避之不及。
似乎穿上了这身衣袍,一瞬间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是令人无比丧气的事情。
但这一次则完全不一样了,下来的命令是让他们护持灾民
卧槽啥时候天子亲军,需要护持灾民了
然而不等他们脑子转过弯来,白花花的银子就给发下来了。
指挥佥事一摆手,满脸肃然的告诉他们牟大人得陛下敕命,受灾百姓皆为陛下子民
我等既得陛下隆恩,添为天子亲军则必须为陛下守护百姓子民
陛下命吾等沿途护送、多加协助,并监察官吏豪族士绅
此为吾等之大幸也吾等皆不可负之,哪怕死也得死在那百姓身前不得后退半步
“这可是你逼我的”
却见那陈千户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那牙咬的咯咯作响“不过些许流民而已,劳资就是要捞几个罢了”
“崽子们你们的媳妇现在就在里面,给劳资上剁了他们,捞到的就是你们的”
亦是此时,那些灾民人群中响起一几个悲愤无比的声音“这些狗官不给我们活路了,大家反了他啊”
“不给我们活路了,反了他啊”
一声声鼓噪开始在人群中炸响,原本面目狰狞的陈千户脸色变得愕然。
随后更是一下子从愕然转而发白,他身后的那些个亲兵们竟是猛然勒住了战马不敢再动。
大刘子本已是握住了刀柄便要死战,然而见得陈千户如此他不由得艰难的缓缓转过头去。
眼见得那些个刚才身上散发着死气一般的灾民们,现在都缓缓的抬起了头。
那眼神中是绝望、是疯狂,是不顾一切的暴戾
这一瞬间大刘子明白了这陈千户为何勒住马头了,这些灾民们现在显然已经绝望到要做反了
逼反数万流民啊,这可是滔天大罪
最重要的是,万一这些流民直接冲到了他陈千户家里,那还能有活人么
再想到随后陆陆续续一并合起来,那数量高达二十万的流民
猛然间陈千户就浑身冰凉,即便是这些个流民没有弄死他全家。
事后追查下来得知是他逼反了灾民,那一个抄家灭族亦是绝对跑不了的。
死定了
陈千户现在很后悔,当时特么收那王周二家的银子干甚啊
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虽好,可要掉全家脑袋的话这可就非常的不好了。
望向大刘子,陈千户心里又一阵阵的恨啊
你大刘子刚才不拦着我的话,劳资早特么抓够壮丁女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