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神义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这码头已经开始装卸其他货物了。
力工们“嘿哟嘿哟”的喊着号子,通过舢板往一艘艘的船上装卸各式货物。
“粮食那些粮食呢”
陈神义回过神来,双目如同死鱼一般瞪着整个人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着。
“老爷,粮食刚刚卸完了”
德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陈神义的身后,躬身垂首轻声道“据说运到码头货栈去了。”
陈神义木然的点了点头,挣扎着要站起来。
德叔见状要上前搀扶,却被陈神义推开了“老夫站的起来”
“扑通”说完,他便颓然的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德叔默默的将他搀扶起来,这次陈神义没有拒绝。只是眼中满是绝望。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陈神义双目呆滞的佝偻着身子、衣衫褴褛,一瘸一拐的走在这潮白河码头坊市内。
虽然他身上的儒衫沾染了尘土又被水渍泼洒上,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
摔了好几次头上的发冠亦是歪斜散乱,但毕竟他是穿着一身儒衫的。
于是多数人还是避让着他,任由他在这人群中穿来穿去。
德叔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也不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神义才发觉自己居然走出了坊市外面了。
远远的,可以看到张家庄子那隐隐约约的屋顶、炊烟和一颗颗翠绿的桃树。
却见陈神义愣愣的望着远处的那片桃林,好一会儿了才摸到了腰间。
腰间的那块玉佩居然经受他多次跌撞没有碎掉,甚至腰间的钱袋都还在。
“德叔你也随老夫多年了,这钱袋和玉佩你且拿去罢”
那德叔惶恐的躬身后退,竟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老爷,老奴不敢”
“老爷千万要振作起来,咱们陈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有经历过”
听得德叔的话,陈神义转过身来笑的是无比的凄惨而悲凉“这次不一样”
“这次若是老夫敢出现,恐怕只有死无全尸一途可走”
却见陈神义一脸惨笑的将钱袋、玉佩放在了地上,望着德叔轻声道“马车你也驶走罢”
“不要回京师千万记住,不要回京师了亦不要回江南”
却见陈神义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德叔沉声道“粤北、闽浙两地,你可一行”
“你亦有些许路子在漕运老夫知道,弄一个空白告身赶紧离开离开罢”
说完,陈神义亦是不再管德叔而是死死的盯着那桃林走去。
却见德叔愣愣的往着陈神义的背影,猛的“砰砰砰”的磕了好些个响头
“老爷保重”
陈神义恍若未闻一般,径直跌跌撞撞的向着那桃林走去。
望山跑死马,好在这桃林不至于让陈神义真的直接跑死了去。
仅仅是行上约半个时辰,他竟已是走近了桃林。
顺着桃林前的水泥鹅卵石径,向前走了一小段儿的路。
还未进得桃林便被一位笑脸盈盈管家模样的青年拦了下来,却见这青年望着陈神义眼中皆是诚恳。
“陈先生,周瑾山这厢有礼了还请回吧,我家小公爷不见客。”
陈神义闻言不由得一愣,声音有些发颤“玉螭虎知道老夫要来”
“不是针对您。”最近自号瑾山的小周管家依旧是那副温润的笑容,轻声道。
“昨夜起,小公爷便吩咐下来不见客了。”
小周管家的话显然不能叫陈神义满意,却见他冷笑着道“玉螭虎如此好算计,既是胜了为何不敢见老夫”
这话一出口便见得边上的几个原本坐着谈笑着什么的青年、少年人,突然脸色就变了。
而跟在了小周管家身后的几个虬髯豹眼的汉子,冷冷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更是有一位老亲兵默默的转身,往桃林深处去。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家小公爷没有算计任何人。”
小周管家终究是按照自家小公爷的要求,生生的把静气给养出来了。
“我家小公爷很忙,最近在铸炮、还得筹建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帝国军械营造局”
望着陈神义,小周管家很认真的点着边上的几个青年、少年人道“还要教授几个弟子。”
“实在很忙,甚至帝国时报的社评最近都没空写了呢。”
陈神义犹自不信,一脸不屑的冷笑着道“敢做不敢当老夫都已认输,他有何不敢认哉”
却见那些个刚刚站起来的青年、少年人中,一位唇红齿白身材颇为高大穿着绣袍的少年冷哼一声站出来。
“得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也配让虎哥儿算计”
却见这少年人抱着胳膊冷笑着道“本宫也不怕告诉你,这件事儿虎哥儿就是拿你给本宫等人练手而已。”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本宫听得对方如此自称,陈神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能够用这个自称的人,而且还是一少年人、又与那张家子亲厚甚至口称“虎哥儿”。
除了现任的皇太子朱厚照之外,这满京师里还能够找出来第二个么
“不知竟是太子当面,老夫失礼了”
陈神义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倒是对着大明帝国第一熊娃行了一礼。
然而熊娃显然没有一点儿领情“好了好了繁文缛节本宫最厌烦了”
“你的事情不必扣到虎哥儿身上,他前后基本就没有管这事儿。”
却见熊娃说到此,满脸得意的昂着脑袋“所有布置都是本宫和伯虎他们办下的,怎样是不是很漂亮”
这话说的就很气人了,陈神义顿时涨红了脸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唉败军之将无可言勇,老夫如今但请见玉螭虎一面有秘情可陈。”
小周管家这个时候依旧是那副温润的笑意,轻声道“我家小公爷说了”
“若有人以秘情相告请见,则告诉他锦衣卫、东缉事厂、刑部和陛下,都在京城。不在桃林。”
陈神义闻言不由得一滞,这特么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