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老狗、那些个聚在山寨、水寨里的狗崽子们没一个好东西干脆趁着此次机会,一并收拾了”
其余三人听得此言,亦是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那些士绅、商贾、逃卒自然没一个好人。
劳资们才是卫所的千户,凭啥尔等要来占我的屯田
不就是仗着兵部一定程度上拿了原属都督府的权限,以此要挟我等
还有那些个逃卒,尼玛不给你们千户大人我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居然还逃走
闹的兵部下来查验,本大人还得花银子雇人来充数
这尼玛全都是该死的,最好都洒掉
这玉螭虎现在是折腾那些士绅豪商去了,可谁能保证他回头不折腾咱们
津门的消息可是传来了,就是这小子带队把津门的几个卫所全给抄了个底儿朝天啊
现在这玉螭虎杀奔到粤北来了,说不担心那才是假话。
“干了明儿我便让人去寻其他卫所的叔伯们,咱先把这事儿议定下来做个章程”
却见那老黑一咬牙,双目中尽是狠厉阴骘的扫向其余三人“同生死,共进退”
“同生死,共进退”另外三人心下一凝,亦是沉声应和。
云浮西山,西江南岸。
地势复杂,山高林密。
西江之下有江鬼,西山之上有山魈。
江鬼顺兴锤头笠,山魈云浮许悦礼。
跑在西江、西山周边的百姓们提到这两个名字,无不战战兢兢。
老百姓不希望见到他们,其实他们两位也从来不曾相见。
一个是混江龙,一个是山涧虎。
本着王不见王的默契,他们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今日西山山魈下了山,他穿着一身的粗土黄布染短打衣裳随意扎上敞着壮硕的胸口。
头发扎的有些凌乱,脚上沾满了泥的草鞋看起来穿了许久。
一脸乱糟糟的虬髯身材魁梧,尽管魁梧壮实但却看着更像是乡里憨厚的老耕作。
身边跟着几个也拿着耕具的汉子,自己扛着新靶犁笑呵呵的在路边茶摊子上饮茶。
任谁也不敢相信,那看着憨厚豪爽老耕作一般的汉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西山山魈
亦是同日西江江鬼上了岸,他穿着短打挽起裤脚戴着斗笠踏着草鞋挎着鱼篓。
和魁梧的那位西山山魈不一样,这位西江水鬼身材更显修长。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虽然因为常年跑水皮肤古铜却显得极为健康。
身边跟着几个渔民模样的汉子,踏着水淋淋的草鞋拿着鱼叉一脸淡然的亦是坐在这茶棚里。
当他们远远的看到那乱糟虬髯魁梧的西山山魈时,身体微不可觉的顿挫了一下。
但很快的恢复如常,甚至脸上那和煦的笑容都不减半分就这么踏入了茶棚中。
“江上铁脊猪婆龙上岸,爪牙撕咬可都不过下山虎啊”
那原本茶棚里喝茶憨厚的笑着如同老耕作一般的汉子,声若擂鼓般隆隆作响。
这话一出口,那西江水鬼身边的几条汉子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
倒是那西江之鬼依旧是带着和煦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停顿的坐在了椅子上让伙计上茶。
“下山的猛虎若是入了江,利爪亦软却是撕咬不过猪婆龙的”
两人似乎都在自言自语,说完了这没头没脑的话便各自让身边沉默下来的汉子们坐下饮茶。
一个依旧是憨厚的笑着,另一个则是一如既往的和煦。
茶棚里的气氛显得古怪而诡异,更古怪诡异的是那伙计、掌柜的居然对此视而不见。
该上茶的上茶,该添水的添水。
这一处茶棚远远的看起来似乎与其他的茶棚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正好在路边。
远远可见西山,顺路可至西江。前面那条大直道,则是可以直通至羊城府。
“隆隆隆”亦是这个时候,大道上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茶棚里的两方人马顿时停止了说话,抬首向着那大道上望去。
却见通往羊城府的那一条直道上,一标数十号人隆隆打马而来。
为首的那名汉子阔脸虬髯,身材高大。
奔驰在这大道上居然是敢穿着半身的甲胄,尽管这是藤布甲。
而他身后的那些个汉子们全然是跨刀鲜衣,昂首视物。
“果然是大海商童家的人呢,当真是威风凛凛、煞气十足。”
那魁梧的汉子依旧是笑的那么憨厚,只有熟悉他的才会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一丝的冷厉。
隔壁桌的那挎着鱼篓的汉子亦是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人家毕竟有数代功名在身,祖上又出过仕自是与山野猛虎、江中猪婆龙不一样的”
两人说罢,那着甲汉子的马队已然是缓缓的勒住了缰绳停在了茶棚外。
却见那些汉子们哗啦啦的片腿下马,按着刀柄隆隆一下就将这茶棚挤满了。
“许山魈、锤头笠,别说哥哥不关照你们”
这穿着藤甲按着刀的汉子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了茶棚里,冷声道。
“这次是五万两银子、三万石粮食,能拿多少看你们本事了”
那魁梧憨厚的汉子听得这话,不由得笑了“还真是笔大买卖啊”
“自然是”
那汉子冷笑的看着许山魈,眯着眼睛按住了刀柄“哥哥也不瞒你们”
“粤北大小所有卫所都联系上了,大小一百三十三水路寨堂口全都要办事”
听得这汉子的话,那原本带着和煦笑容的的锤头笠脸上稍微僵硬了一下。
但随即恢复了笑脸“看来,你们这可真是急了啊”
“聪明人就不要问太多,收银子办事咱两清就是了”
这汉子似乎不愿意多谈,呵呵一笑对着两人道“订金都给你们拿来了”
说着,一摆手便见得几个汉子将背着的沉重包袱“吧嗒”一下丢在了桌子上。
“哥哥也不怕告诉你们,这次整个粤北都要动起来无一例外”
这汉子说着,那双眯起的眼睛里尽然是狠厉“这个时候,你们最好选对位置”
“不然,是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