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厅堂内的童商、刘伯章等人,早已听得院内的呼喝喊叫声。
然而他们才刚刚慌忙起身欲出逃此处时,这厅堂前后“哗啦啦”的窜出了数十番子。
“啷呛”的抽出寒光四溢的雁翎刀,目光冷冽的扫过这些个士绅商贾跃步向前。
手中的钢刀直挺挺的,便架在了部分士绅商贾们的颈项上
“别杀我饶命”
刘伯章牙齿上下“咯咯咯”的作响,那双腿不住的打颤肥胖的脸上汗如浆出
他双眼惊恐的望着那举着利刃横向他颈项的番子,被对方“吧嗒”一下按坐下来。
“呼啪”
一名士绅试图想跑,却被一刀鞘直接狠狠的抽在了脸上
再一脚狠狠的踹在胸口,顿时这士绅整个人“哗啦”一下横摔出去。
“乓啷”的将几张桌椅撞翻,摔在了地上。
却见他“哇”的一口,竟是合着腥血喷出几颗碎牙来。
有几名商贾自持与家中护院练过几下把式,试图还手却被“啪啪啪”的刀鞘直接抽翻在地上。
还被这些个番子们“扑扑扑”的狠踹了好多脚,一时间这厅堂里惨叫声、闷哼声不断响起。
直至踹的他们惨叫声都喊不出来,这些全程没有表情的番子才像拎小鸡崽儿似的拎起来。
提溜到了厅堂里,“吧嗒”一下丢在了椅子上。
童商从头到尾就没有动,当声音传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哪怕钢刀架在了他的颈项间,亦是一言不发保持着闭眼。
院子里到处都是呼喝声、哭泣声、哀嚎声、惨叫声,番子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院。
一批批的男丁女眷们被按着跪在地上,拖到了院子中央集中起来。
女眷还好些只是让她们跪着,男丁全部被扎捆起来稍有反抗直接“啪啪”的几刀鞘扫过去。
这些个东厂番子们井然有序不断的点名,同时他们似乎比这些家丁、女眷更熟悉大宅。
那些个犄角旮旯全都被横扫了无数遍,甚至茅房的粪坑都被拿棍子搅了几遍确认无人。
“吱呀呀”童家的大门被番子们恭敬的打开来,无数的番子从童家的正大门涌入。
却见他们先是警惕的观察了一遍四周,随后垂首按刀肃立于两旁。
随后便见得一个身影踏月而来,那是个双鬓斑白的老者脸上有着点点的老人斑。
一双寿眉微微垂下,面白无须却看着很是刚毅。
他身披一件黑厚纱双纺金银错丝绣猛虎下山图,内穿御赐大红直径纱地盘金彩绣柿蒂过肩斗牛袍。
腰悬猪婆龙五福寿喜和田暖玉带,脚上踏着牛皮薄底登云靴。
手按着腰间明晃晃的御赐绣春刀,双目微眯精光如电不时闪过。
龙行虎步间就这么昂然踏入童家宅院内,无数的番子见得此老者皆单膝下拜。
“见过老祖宗”
那老者的声音幽幽的响起“都起来罢莫弄死弄残喽,工地上还要人手呢”
“喏”
童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听到了踢踏的脚步声远远传来。
一众耷拉着脑袋的士绅商贾们无力的抬首望去,却见那厅堂的大门“吱呀呀”的被打开来。
那位老者缓缓的步入这厅堂内,身后便有番子将一个折叠的黄花梨椅子打开恭敬的摆在他身后。
老者甩开披风缓缓坐下,笑眯眯的望着童商他们这些个士绅商贾们轻声道。
“咱家认识诸位,但诸位大约不认识咱家”
却见这老者声音轻柔的自我介绍着“咱家戴义,蒙陛下恩宠忝为司礼监秉笔”
“嘶嘶”听得这话,童商等人即便是已猜到他是内官身份、并不简单。
却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英宗朝时候这内监太监的地位就开始提升起来了。
明英宗幼冲,批红遂成了司礼监主掌。
正统后,举凡镇守太监、同三法司录囚、提督京营,东厂等大权皆归司礼监。
再看这位身上穿的那件,这些个粤北士绅商贾们脸色“刷”的就白了。
那是斗牛袍啊内官能穿上这间御赐衣袍,那绝对是受到极大的恩宠的。
“未知贵人远来有失远迎,却是老夫的错处啊”
终于,这个时候童商那沙哑而颓唐的声音缓缓的响起“贵人盈门,刀枪相随”
“老夫等人说到底亦是有功名在身者,贵人就不怕天下非议、当朝弹劾么”
戴义笑眯眯的望着这几乎声竭力嘶,眼珠子都赤红了的童商。
目光却越过了他望向了他身后的那张屏风,叹气道“都说粤北童家好大排场”
“家中豪遮皇宫亦不如,咱家原觉着不过大言尔”
说着,便见得戴义缓缓起身叹气道“倒是这粤北士绅多豪杰,如见一见不过如此啊”
“贵人且莫得意,老夫等人身陷于此自当认栽而国朝海疆,难有宁日”
却见一身着儒服士绅脸色苍白径直咬着牙狠声道“吾等将在阴曹地府”
“不不不诸位不要误会了,咱家没想要杀诸位啊”
却见戴义笑眯眯的打断了这位儒生的话,叹气道“粤北那么些道路码头需修缮,人手紧缺啊”
“陛下让咱家到粤北来,其实意思是还要修造个炮台”
听得这话瞬间这些个士绅商贾们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很快的想到了这位戴公公是谁了
他可不就是修造津门炮台,直接嫩死了一大溜前国朝官宦的戴义戴公公么
“至于诸位的那些海外亲眷,则不必担心”
戴义戴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轻声道“很快,诸位将不再有分离之苦”
“一家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
帝国水师现在,正在为让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而努力着。
郭鋐郭彦和现在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啊,两千料新造战船一水儿五艘。
其中一艘为战座船、四艘战巡船,余下十艘一千五百料战巡船。
只需看看对面那小舢板上的狗崽子们惊恐的眼神,就知道这战舰的压迫力有多大了
“缴械不杀”
一声声怒吼从战船上响起,郭鋐似乎觉着还不够。
抓了一把自己的长髯摆手让自己战座船上的主炮,开始“咔咔咔”缓缓的调整位置。
这是为帝国水师新造的“弘治十四年五寸战座船主炮”,基座用的都是纯钢的。
目前也只有两千料战座船上能够装备它,其他船估计轰一下伤敌情况不好说。
自己的船那就得散架啊
“打旗语,所有战舰不要开炮”
老郭其实就是想在退休前发个利是,他当了这么多年水师统帅那都没打沉过一艘敌舰这咋成啊
回头自己咋跟孙子吹牛批啊
不成,必须得打沉一艘
让上了舰船的炮兵们赶紧调校好,老郭就迫不及待的拿起长长的火杆“兹”的把火绳点上了。
“轰”
猛然一声巨响,这门巨炮狠狠的向后砸中了摆在后面的沙袋。
巨大的后坐力将沙袋撞的“咚咚咚”散落一地,但好歹没有让舰船受损。
老郭耳塞都没有摘,就穿过硝烟冲到前面去看情况。
却见远处的海面上“轰”的,炸开了一条冲天的水柱
那些个五百料、一千料的走私船,命中一艘但掀翻了两艘。
倒不是老郭或者炮兵们瞄的多准,完全是对方的船靠的太近了。
甚至都不用怎么瞄准,蒙都能蒙到一艘。
“报都督,对方打白旗了”
郭鋐听得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出来前钱能钱公公就千叮万嘱让自己多带些许活口回去。
夷州开矿不嫌人多啊、夷州开荒不嫌人多啊,老郭你可不能由着性子随意打杀啊
这些可都是能走路的银子啊,你这是在砸帝国的银库啊
趁着对方没投降轰几炮还行,对方都打白旗了自然不好再轰了。
说起来东西方发展不同但却在“白旗投降”此事上,不谋而合。
东方的白旗投降大约是源自于秦末,秦尚水玄。
是以刘邦兵锋直逼咸阳时,秦子婴率国众投则以反白色出降。
“让他们弃械否则格杀勿论”
郭鋐气恼的丢下了这么一句,叹气回到了自己的主将舱内。
此时的天色已然亮起,粤北大地再次熙熙攘攘起来。
码头的工人们如往日般开始追进度忙碌,矿山的工人们亦是在工头的催促下赶紧扒拉两口早饭。
然后结伴开始进入矿场,该开山的开山、该凿矿的凿矿。
一队队看着如同山贼般的人马,押送着似乎是另一批山贼开始从各路赶往省城。
各州府县许多百姓亦见得那些平日里待他们如狼似虎,见得举人老人便点头哈腰的衙役们尽皆杀出。
直接奔赴各士绅、豪商们的家中,他们身后则是跟着一群汉子。
这些汉子们领头的穿着的铠甲极为特别,显然是一个小队。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跟着一群看似山贼一般的人物,甚至有些还被认出来似乎真是山贼。
这些汉子“轰隆”的,踹开了一家家士绅豪商的大门。
将那些意图还手的家丁“啪啪啪”一顿乱打,直接砸翻到了地上再由衙役扎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