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达默默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时候,文杰、李大礼回到了营地内。
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开始等其他白莲的门徒们下工。
“少使,文某建议以香头带队再用货车运抵为好。”
文杰对着李大礼躬身抱拳,轻声道“否则,数百人出行实在太过扎眼”
李大礼琢磨了一下,觉着似乎也是如此。
尽管在这营区里足足数千人,数百人消失并不会太过起眼。
可一下子数百人出现在官道或者郊外,这就太打眼了。
毕竟路途上哪怕几十号人聚在一起,都非常的扎眼。
更别说几百号人呼啦啦的凑一块儿了,这特么不是告诉人家我要搞事么
“唔文副总使此言有理,可临时临急如何寻来如此多车驾啊”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车从哪儿来
“少使,文某倒是有些车马行的朋友。”
文杰拱手对着李大礼道“马车可以寻来些,只是大概都是货车有些发闷。”
“这倒是无妨。”
文杰点了点头“驾车的全部用咱们自己人便是了,外人不方便”
“届时文某亲自领路,不需给他们说要去何处只需领他们前往就是了。”
李大礼听得这话更是点了点头,文副总使考虑的周到啊
这样可以极大的避免事情的泄露,哪怕是这些人出现了问题自家父亲也不会暴露不是。
两人商议了一阵,文杰便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便有数十辆货车被人赶来在营区边上一字排开。
亦是这个时候,下工了的白莲门徒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他们好奇的看着这些货车,倒也没有人发问。
一群群的香头被召集起来,到李大礼的屋子里去叙话。
“不要问去哪儿,只需跟着副总使走就是了”
这是李大礼的原话,这些香头们亦惯于李家这几个人的诡秘。
是以不敢多问,反正跟着走就是了。
而且这些香头都是分批出屋子的,第一批香头们出来后便默默的开始聚拢人手。
随后分批走出营地,开始默不作声的登上马车。
登上马车的人都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没有选择,自从成为了白莲门徒还来到了京师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国朝再宽容,也不会容忍造反之徒。
尤其,他们是白莲
李大礼打开了窗子,默默的看着文杰对他拱手作礼。
点了点头目送他将第一批人送走。
酉时刚过,戌时方启之际。
李福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了洞外。
几个下属见状赶紧围了上来,李福达眯着眼睛轻声问道“有没有动静”
“半个时辰前,一队精骑刚刚巡查过这条直道。”
李福达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我们的人呢”
“来了”
远远的,便见得一支商队模样的人马驾着货车隆隆抵达。
李福达远远的看得火把下,领头的是文杰。
后面跟着赶车的,有几个都是他认得的香头。
这才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且不露面,你们去安排让文副总使来见我。”
“属下明白”
赶车抵达的文杰,很快的被带去见了李福达。
密室里,李福达皱着眉头望着他“怎的如此之晚”
“路上遇到了官军,还好通州的路子在。遮掩一番,掏了些银子放行了”
对于这番解释,李福达似乎并不意外。
点了点头道“路绕一绕,晚些也不怕。”
“属下明白”
“去罢注意安全”
文杰似乎感激的点了点头,拱手躬身缓缓的退出了密室。
李福达这个时候又转出来,看了一眼确认了好几个香头都是自己认得的。
这才转身回到了密室里,再没有出现
外面的那些下属则是不断的开始安置这些个抵达的人手,毕竟随时可能有骑兵来查验。
送完第一批人文杰便匆匆回去,准备运载第二批人。
此地距离营地虽不算远,步行却亦需近一个时辰。
车马反而是快多了,但往来一次得半个多时辰。
于是第二波次的人手,文杰近乎加塞了一倍多。
足足将七百多人一口气拉来了,再跑两趟的话倒是可以将人都送到这里。
“大仁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把货送来”
李福达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看了看天色一股不安感从李福达的心头升起,几个下属这个时候走上来躬身拱手。
“少使迄今未归,但算算时辰应该差不离了。”
却见一名下属低声道“潮白河坊市夜晚往来人员亦极多,搬运货物恐怕太过扎眼。”
李福达点了点头,眼神扫过了一下那些个已经抵达的人手。
猛然间,李福达的眼角抽搐了几下。
不对非常的不对
太安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白莲门徒的脾性,他们
不可能这么安静,李福达一摆手让下属退下。
自己则是默默的走出了洞口,开始从边上观察这些抵达的门徒。
几个香主站的位置很不对,他们居然是没有站在主位上
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对于自己手下中的几个人有些惧怕。
时不时的眼神会瞟过去,但又迅速的回避开。
这显然不是一般香主会去看属下的眼神,倒是像自己的下属看自己的眼神。
“呼”猛的一阵劲风袭来,李福达却似乎早有预感一般。
却见他已然弓身、弯腰,整个人居然像是脚上装了冰鞋一般飞速的后滑出数尺。
“鹰爪孙护我”
李福达双目圆瞪,猛然嚎叫了起来。
“嗷”那几个原本在边上的下属目眦欲裂,便见他们“啷呛”一声便抽出刀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动手,几根包铜短棍“扑”的刺中了他们的腰眼。
这几条汉子“啊”的发出惨叫,随即又一棍“啪”的抽在了他们的手上。
掌中的长刀“啷呛”一声跌落地上,更是几条子午鸳鸯拐“呼”的一下穿过手臂叠住后背。
直接将他们整个人锁住,同时更是腿窝一阵钻心的疼
整个“哗啦”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两道飞索“呼”的将他们套住锁紧。
这几人仅仅是将刀抽出来,甚至连一招都未曾使出便直接被拿翻在地。
“刷刷刷”李福达似乎也没有指望过属下能冲过来,立在地上便是猛然身形再退
同时双袖中十余枚钢镖疾射而出,这些年苦练下的刘海金蟾手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却见那些试图要冲上来的汉子“当当当”的打掉了几枚镖,却亦有几人闷哼一声翻倒在地。
“莫动这妖娆的镖上淬了毒”
而这追击的汉子们被他如此一阻,却是慢了好几步。
李福达此时距离密室的洞口不远,一个窜身“呼”的便冲回了洞。
“轰隆”一声巨响,那洞口竟是落下了一道巨大的石门生生的挡住了洞口。
亦是此时,一个尖细的怒吼声响起“炸开它”
人群中窜出几个汉子,拿着两个竹筒一般的家伙什便是抵住了这石门。
抽出火折子“呼”的吹了口,点上撚子便迅速跑开。
“轰”的一声巨响,这石门“隆隆隆”的向内翻倒。
这些个汉子们抽出长棍举着盾“呼”的一下冲了进去,火把同时也点亮入内。
亦是此时,一个面白无须的壮年汉子亦冲了进去。
“直娘贼给咱家搜”
这些汉子得令飞快的铺开,很快的便有人发现的石板的不对。
几个汉子“呼”一把将石板掀开,便看到秘道。
“局座,这处石板有秘道”
那被叫做局座的白面汉子身上的内甲“哗啦啦”响着,但却几个纵跃便冲到了石板的秘道前。
“追”
这局座脸色铁青,嘴里“桀桀桀”的笑着。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呐知道他李福达不好对付,没成想居然如此奸滑厉害”
而在距离此处约一里多地儿之外,一道身影从猎户屋子中窜了出来。
这人的面目阴冷,嘴唇抿着低着头走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之后他便往树丛外的山包走,山包下是一间孤零零的茶馆。
茶馆门前则是官道。
这汉子默默的走到茶馆后面,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翻身上马。
随即催动着战马,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官道上
潮白河坊市货栈,李大仁身上套着绳索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怕人。
而他的身边则是跪满了,跟着他一并的白莲门徒。
好一些甚至李大仁都以为,是藏的很深的、决计不可能被发现的。
然而他们现在一个不漏的,全都跪在了这里。
在他面前的是身着内官服饰,轻轻抿茶的一位老者。
他身边的那些货箱全都打开了,里面是一幅幅的铠甲、一把把刀剑。
“咱家不知道你是吃了什么猪油蒙的心呐,居然到这天子脚下来闹腾”
那端着茶碗内官模样的老者“桀桀桀”的笑着。
“莫非,你李家真当咱家是死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