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步,第三轮的炮击轰来
“放”
便听得“嗵嗵嗵”的声音炸响,随即锥形的炮弹将整个扇面行进的军伍全然撕裂
从高空俯视下来,便可眼见得一枚枚的炮弹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开团团血花。
一辆辆的攻城车“轰隆”的爆炸碎裂,火光下无数的身影被砸翻在地上。
沿着爆炸中心方圆数米惨叫声一片,碎裂的木块飞溅中更是带着火光冲天
“冲过去冲过去只要冲到城寨,就能赢下来”
郑公路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声竭力嘶的嚎叫着“杀上去”
便见他“啷呛”一声抽出了佩刀,声音发颤“督战队有敢后退者斩”
郑公路赌的就是明军的火炮不能持续炮击,炮击多了会炸膛。
尽管明军有着更远射程的炮火这件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只要是能够冲到寨墙下,他们就算是赢了
一旦跟明军短兵相接,那么城寨内的桂西、黔州两地土官们就会发动。
到时候他们内破城门,自己等人外破营寨
里应外合之下,这些个明军只有被歼一途。
“冲过去冲过去”
同样声竭力嘶在吼叫的,还有莽瑞体。
他两只眼珠子都红了,手上的砍刀出鞘直指城寨
就在刚才,一枚炮弹轰在了莽瑞体的身边不足二十米处。
就当着莽瑞体的面儿,一头战象被“轰”的炸成了一团的碎肉。
边上的战象发出了凄厉的哀鸣,惊恐的试图逃窜。
如果不是骑手们还算有力的控制和安抚,自己的阵型都被撞破了。
那被炸飞的战象头颅直接飞刀了莽瑞体的面前,它的眼神中满是惊恐、绝望。
战象上的骑手半截身子都被炸飞了,另外半截则是嚎叫着跌在地上。
那肠子随着腥血和撕裂的肌肉,在腥血中喷溅了一地。
他翻倒在那战象破碎的肢体尸块和腥血中,凄厉的嚎叫着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栗。
和郑公路一样,莽瑞体知道自己现在退不得了。
他只能是抽出战刀让亲卫们逼着队伍强攻,只要能够冲到寨墙下去就是胜利
七百步
炮击终于停止了,莽瑞体不由得心头一喜
他知道这是个好征兆,说明明军的火炮也是需要停顿的。
连续发射火炮的话,很容易导致炸膛。
所以他赌的就是明军的火炮不能连续发射,至少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冲冲冲”
沙定州嗷嗷的叫着,但他只是喊着让前面的崽子们冲。
他可不会傻到自己一马当先的去冲,在他看来明军已经黔驴技穷了。
他们的火炮显然不能连续性的炮击,现在还需要休息。
只要趁着这个空隙冲到营寨前,那么里面的黔州、桂西土官们就会发动起来
“别把人都吓跑了啊放他们近点儿、再近点儿。”
张小公爷在寨墙上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转身对着身边的炮兵们道。
“你们一开始就打这么狠,把他们都吓跑了怎么办”
“七百多步呢,咱们就是放出骑兵去追还得时间啊这么多人,怎么抓”
几个炮兵不住的点头,是咧是咧
“放他们进五百步,第二轮炮击但数量要减半。”
小公爷微笑的看着这些个炮兵们,轻声道“三百步,再齐射”
“齐射一轮,然后停下来等对方进入一百步后”
顿了顿,小公爷的那双丹凤桃花微微眯起“自由射击”
“是”
城寨外的几方兵马重新组成了阵势,加快了速度向着城寨奔袭而来。
郑公路现在非常的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回回炮、火铳这类利器啊
火铳这类没有主要是火药配方他们没有,回回炮没有则更简单了。
他们上哪儿搞皮带、制作图纸去啊
以往他们都是攻打那些低矮的小城,建造些许攻城车、盾车就完事儿了。
如今对上的是大明,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他们能够冲到城下才会遭遇反击,如今数百步外就得被炮先轰上一回。
“一会儿破城了,其他的不管那些火炮某必须要抢下来”
郑公路心里恶狠狠的道,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吩咐的。
近了近了六百步
那些个该死的明军没有再次开炮,他们的火炮显然需要很长时间的休息
“快快突进突进”
一群人红着眼珠子嚎叫着,无数的军卒隆隆向前。
顿时联军的气势暴涨,刚刚被一顿火炮打懵的他们再次充满了勇气。
只要那些火炮不再轰鸣,他们就无所畏惧
五百步更近了,那些明军依旧没有开炮
“杀杀杀”
顿时联军们眼珠子都红了,刚刚那些惨死在火炮下的不少与他们都有牵扯关系。
再想到来之前,就有传言说春城可是西南最繁华之地。
里面有着数不清的商铺、有着数不清的豪商,有着堆积成山的米粮、藏着大量的财宝。
尤其是黔国公府,数代镇守西南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
想到此联军的军卒们不由得眼珠子通红,他们已经远远的可以看到城寨上军卒的轮廓了。
“嗵嗵嗵”
也就是这个时候,猛然间那让他们心魂皆丧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联军的军卒们惊恐的抬眼望去,便见得远远的寨墙猛然炸出了一团团的白烟。
站在最前方的联军军卒们下意识的将大盾举起,嘴里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轰轰轰”
这一次的齐射更加的凶猛暴烈,虽然火炮的数量降低了一半。
但取得的战果却是辉煌的,因为很多攻城车都在之前的三轮炮击中被击碎了。
于是这次的火力集中在了盾车上,还有前排的大盾。
“轰隆”一道道滔天的血浪在人群中掀起,炮弹下残破的尸块、肢体四下飞溅
腥血疯狂的在大地上撒泼,地狱的恶鬼们在天空飞旋尖叫。
一条条的性命被他们所收割,破碎的手臂、内脏喷溅的四周都是。
那些前排的大盾根本就挡不住炮弹,在“轰隆”一声中炸开一团火光。
随即粉身碎骨四下飞溅,顶住大盾的军卒在瞬间“啪”的炸成一团血肉。
剧烈的爆炸将盾牌撕碎,也将他们一并撕碎。
暴烈的碎木、爆炸的冲击波和巨大的力量,将他们整个人瞬间炸开。
仅仅是一个瞬间,他们甚至仅仅是来得及惊恐。
那巨大的力量便已经穿透了他们的身躯,将他们从皮肤到肌肉、再到骨骼尽数搅碎。
被炸碎的木盾甚至将边上的军卒一并掀起,碎屑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躯干。
周边数米的军卒身上“咔嚓咔嚓”的被插满了碎木,倒霉的被木块“咣当”击中脑部。
整个脑袋就像是一只被油锤狠狠砸中的西瓜,“啪嚓”爆开来。
红白的脑组织顺着腥血,从破碎的颅骨中飞溅出来。
眼球带着惊恐从眼眶中跌落,他们的尸身抽搐着轰然翻倒在地上。
惊恐万状的军卒们又踩踏了上去
“稳住稳住”
莽瑞体也很慌张,甚至抓着刀柄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的双腿也在不住的颤抖。
这太可怕了现在甚至连明军都没有见到,然而他的队伍已经被打破了胆子。
“敢有逃窜者斩敢有逃窜者斩”
莽瑞体赤红着眼珠子,对着边上的莽应龙吼道“应龙,你亲自督阵亲自去”
莽应龙知道这个时候再没有主将出马是不行的了,却见他一言不发的催动战马冲出去。
几个惊恐逃窜的军卒,嚎叫着冲出来。
却正好被莽应龙迎上,直接舞动手中的砍刀便是“咔嚓”一声。
带着惊恐、绝望和不甘的头颅冲天而起,失去了头颅的尸身竟还往前冲了几步。
这才“扑通”翻倒在地,那腔中的腥血“兹”的喷溅出来
翻倒在地上的尸身不住的抽搐着,似乎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点生命力。
“敢有溃逃者斩”
莽应龙用尽了力气,举刀怒吼。
边上的亲兵们一字排开,随着他一并怒吼“溃逃者斩”
这一声的怒吼终究是镇住了这些想要溃逃的军卒,亦是这个时候炮声不再响起。
“明军的炮刚才打了三轮,现在只有一轮”
莽应龙骑在战马上,望着这些个军卒们大声道“这说明他们的火炮不能继续用了”
“我等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杀到城寨下”
说着,莽应龙“唰”的舞动了一下刀“只要攻破城寨,春城就是我们的”
“我莽应龙在此起誓,只要春城攻破将大索三日不封刀”
这话一出,顿时这些个军卒们眼珠子都红了
大索三日不封刀,这就意味着只要攻破了春城三天之内他们想做什么都行
便听得这些军卒们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声,低着头重新回到了军伍。
古时的军伍为了让士卒有决死之心,放出“大索三日不封刀”甚至“大索十日”的都是有的。
简单的说,大索不封刀的时间内他们做什么都是不违反军法的
他们会变成野兽,吃人的野兽。
他们会毫无顾忌的犯下所有的滔天罪行,他们会将人性中最黑暗邪恶的一面绽放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