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恶贼杀我父王、占我国土、毁我宗庙更掳我数万百姓为奴”
贝尔曼双目赤红,按着城墙牙咬的“咯咯咯”作响。
“如此恶行人神共愤还妄称天军尔等也配”
“你那黎朝开国之祖如何得位,以为本王不知么你黎朝之祖从前不过上朝走犬而已”
这话说的,下面的大越军卒们“哗”的一下就炸开了。
安南大越惧北千余年,几乎一直都是活在中央王朝的统治之下。
那位后黎朝的开国太祖之所以威望十足,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他打破了这种恐惧。
加上后黎朝在他之后,不断的强化此事。
于是一定程度上,后黎朝军卒和普通百姓多以此为荣。
如今贝尔曼居然如此说后黎朝开国之祖,顿时气的这些个军卒们哇哇大叫。
“当年你那后黎朝先祖一介走犬,趁上朝虚弱窃得大宝更是擅杀陈朝先王,不过一卑劣子而已”
“如今其子孙竟胆敢妄称天军当真厚颜无耻”
贝尔曼骂的,倒也是心里话。
占婆人其实一直都瞧不起安南,尼玛个当年上国的走狗而已。
甚至起兵的时候,那丫就想混个宣慰使罢了。
只是时势使然,加上当时明国虚弱才给他窃取大宝的机会。
就尼玛这么一走犬的子孙,跟我占婆数百年国柞能比么
“我占婆数百年国柞,你黎朝未有我占婆已存论及天军之语,我占婆岂非高于尔等贼寇哉”
一番话将安南人气的哇哇乱叫,无数的安南军卒“啷呛”抽出刀来吼叫着。
眼见得安南人的前锋战马缓缓的让开了一条道儿,一员老将缓缓打马而出。
远远的可以看到这员老将穿着一身安南式的铠甲,头上戴着藤制头盔。
这老将看着比身边的其他安南人要稍稍高大一些,相貌亦算是威武。
只是吧身高实在是一个硬伤。
“杀”
没有任何废话,这位老将直接抽出战刀朝前一挥。
顿时十数辆的攻城车从阵营中“咔咔咔”的缓缓驶出,此外还有盾车、冲车、云梯等等。
占婆的小城可没有大明的那么高,更没有那么庞首发
这不过是数千人的小城,连青砖都没有挂上去。
整座城墙都是泥砖,只是垒的相对厚实一些可以抵御一般的冲击。
这也是为何当年安南大军可以势如破竹,直接击破占婆都城的原因。
实在是这城墙太低矮了,对那会儿常年跟大明交战的安南军来说不是个事儿。
黑压压的安南大军中,分出一股约五千的军卒隆隆杀来
这是城池前能够展开最多的人手,若是再多的话也只是提供可怜的靶子。
前排的攻城车队“隆隆隆”的向着土包城压去,后面的弓手则是亦步亦随。
城墙上的贝尔曼额头上冷汗开始渐渐的冒出来,手止不住的开始发颤。
“不用担心,末将等在呢”
身边的副将悄悄的按住了贝尔曼的手,低声道“只是几千杂兵而已。”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贝尔曼放松了一些。
但接下来的第二句话让他顿时哭笑不得,这安南军好歹算是精锐啊
“稳住稳住金汁罐、油罐不要抛弓手准备弓手准备”
城墙上的占婆军卒其实比贝尔曼更加的不堪,他们哆哆嗦嗦的很多人甚至差点儿跌倒。
好在一群身着藤甲的军卒们不断的来回呼喝,这才让他们勉强没垮掉。
这些占婆军卒们此时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尤其是看这数千人隆隆杀来。
但他们身边的那些藤甲军卒们却瞪着眼珠子,呼喝着让他们动起来。
“竖盾”
猛然间,便听得一声令下
这下占婆军卒们一个哆嗦,下意识的便举起了大盾。
“嗡嗡嗡”便听得弓弩声炸响,黑色的羽箭撕裂了空气如同飞蝗一般嗡嗡袭来
占婆军卒们瑟瑟发抖,按照那些官长们的要求把盾牌竖着或是举起。
不过是数息,无数的弩箭如同雨点一般“咄咄咄”的击打在了盾牌上
“扑啊”不时的,有些许箭羽穿过缝隙刺入到城墙上的人群中。
中箭的占婆军卒惨叫着翻倒,但随即便有其他军卒补位上来。
“下盾搭弓”
这些占婆军卒们现在已经全都麻木了,他们只是按照命令本能的在行动。
好在这种状态下,他们还是显得比较整齐划一。
“嘎嘎嘎”的声响下,弓弦被张开。
贝尔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护住在了帅旗下,身边的副将附耳沉声道“您该下令了。”
被无数的盾牌护住的贝尔曼一个愣神,随即推开盾牌猛然一声大吼。
“放箭”
所有张弓搭箭的占婆军卒,突然听到了来自于自己王上的怒吼。
不由得一个激灵,手指顿时一松
“嗖嗖嗖”无数的箭簇瞬间激奔而出,密集的箭簇下撕裂空气形成了尖啸。
于是那城墙上空顿时“嗡嗡嗡”的嘶啸声响成一片,没一会儿便落了下去。
正在城下的那些个安南军卒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他们举起藤牌试图挡住箭雨。
然而这些箭雨实在是太密集了,还是有一大片的安南军卒惨叫着翻倒在地上。
“嗡嗡嗡”那边的安南军箭手们亦不看示弱,疯狂的攒射还击。
城墙上的占婆军卒们这会儿也忙碌开了,在各级的将校们的指挥下开始架起滚水。
“嘎嘎嘎”的声响中,攻城器械抵近了城墙
城上的喝令声猛然被下达“滚油”
便听得“哗啦啦”的声音炸响,一锅锅的滚油从城头上倒下去。
滚烫的油脂撞击在冲车上,随后飞溅到了四周安南军卒的身上。
无数的安南军卒们发出了渗人而凄厉的嚎叫,嗷嗷的喊着在地上不住翻滚。
“点火放箭”
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簇被点燃
随后“嗖嗖嗖”的被抛射下来,顿时城下“轰”的烧成了一片火海
然而安南军显然对此很有经验,直接一包包的沙土被“扑”的盖上来。
没一会儿这些个火焰,就缓缓的被熄灭了下去。
“咔咔咔”一支支的云梯被竖起来,但随即劈头盖脸被倾倒下来的便是滚水
顿时这云梯下“兹拉”声中,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无数的安南军卒们哀嚎着摔了下去,不少人捂着头脸甚至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了。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停歇,接着倒下了的是金汁
所谓金汁,其实就是各种飞“翔”。
劈头盖脸的就哗啦砸下来了,顿时这城池下臭气熏天。
更惨的是下面的安南军卒不少脚底打滑,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嗖嗖嗖”双方的弓手你来我往,只是安南弓手们顾及到自己人在攻城。
于是箭都朝着高处射,占婆军卒则是顶着大盾不断的朝着城下射。
便是此时,城上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一枚枚巨大的石头被绞盘转动着,朝着攻城车、冲车“轰隆”砸了下去。
“轰隆隆”的一声声巨响中,这些临时搭建的攻城车、冲车等顿时被砸的粉碎。
没有了攻城器械,远远的安南人那边也吹响了撤离的嚎叫。
“嘟嘟”城下的安南人似乎一下子没了精气神,甚至连尸骨都没有收敛便向后撤离。
只是短短的不足三刻钟的攻城,安南人丢下了一千多人狼狈的退了下去。
随着安南人的退却,城上的占婆军卒们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安南人也是人嘛,他们也不是刀枪不入的嘛。
便是在此时,远处的安南军阵中有人挂着白旗打马出来。
随后便是有其他军卒,默默的将战死的安南人抬回去。
贝尔曼看着莫名其妙,他身边的副将便解释道“这是惯例。”
随手给贝尔曼说了一通,安南人要做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清理打扫战场,把战死、受伤的人带回去。
一般来说,这是在军力和实力占据优势的时候做的事情。
主要是保证己方的士气,其实同时也是为接下来的攻城行方便。
毕竟城下如果堆积着尸体,攻城的士卒难免会兔死狐悲。
而这些尸体会发臭、会腐烂,到时候万一疫病传播开可比战死严重多了。
而且清理尸体的士卒也会趁机观察城墙、跺口,并偷偷清理些许路径。
为下一次的攻城做准备。
“他们如此,亦对我等有好处”
看着贝尔曼疑惑的眼神,这位副将只能是无奈的再解释了一遍。
首先这尸体如果真腐烂后产生疫病了,最先倒霉的可不是他们么
贝尔曼虽然是继承了占婆王的位置,可他确实没有什么作战经验。
现在亦是基本靠着身边这位副将,还有大量大明军卒的协助在指挥作战。
等下面的安南人收敛完毕了尸体,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对面篝火缓缓燃起,副将眯着眼睛瞧了一眼。
随后便让贝尔曼准备一下,贝尔曼有些莫名其妙。
“这城便不守了吗本王瞧着今日还守的不错啊”
这副将心里直翻白眼,这特么是守的不错
没自己那些弟兄撑着,你们占婆这帮子狗崽子连自己要干啥都不知道。
一个个跟没头苍蝇似的,就知道瞎叫唤。
都演练了好几遍了,还是有人临时掉链子。
好在下面的安南人也是做试探进攻,只是出了几千人来看看咱们准备的如何。
若是他们第一次就直接大举攻城,强攻几波说不准这帮占婆人就得垮了。
“今日只是安南人探查我等防御如何,明日才是真正的作战。”
这位副将只能是叹气道“大王未见,安南人只是出了五千余军卒么”
“甚至连冲城车都仅有寥寥数台,剩余大军全部在后方未有进攻”
贝尔曼被这副将说的脸色涨红,他是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类型的作战。
好在这件事情早有计划,入夜后贝尔曼带着大部分的占婆军卒从城中撤出。
而这员副将则是带着人,缓缓的摸到了安南人的本阵附近。
占婆人是没法发动夜袭的,甚至安南人都没法应付夜袭。
最简单的原因就是,他们的肉食量都不足。
肉食量不足的结果就是大量的夜盲症,天一黑就抓瞎了。
然而,这名副将所率领的大明水师抽调出来的则完全不一样
却见他们借着清冷的月光,缓缓的摸了过去。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渐渐熄灭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