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血他们跑了不奇怪,监察院本就擅察言观色,捕捉敌机,见谢家强兵来,怕吃亏,跑了也不奇怪。
谢远父女都没太在意,倒是都看向了地上抬过来的血炼门门主。
明谨觉得有些奇怪,那逃走的林术跟那小师妹谋事之时曾提及等门主撤退,显然这个计划是门主指定的,对方并无死战之心,反而有心逃窜,难道是没成功,被毕三他们缠住了
明谨正要过去看一下那个门主的尸体,步子刚迈出去一步,却见谢远抬手,“将他尸体解开来,看看是否易容,也查他躯体本质是否符合。”
轻描淡写就要解尸,明谨步子顿住,不由看向自己父亲,却见后者已踱步往殿内走去。
毕十一也挡在了明谨前面,“解尸血腥,属下陪姑娘您往别处查看。”
明谨微颔首,跟在谢远后面,依稀听到什么微弱声音,她狐疑,正要进殿,忽然前面高大后背挡住了。
“出去。”
“嗯”
明谨惊讶,微微皱眉,却是在谢远拦下之前往边侧挪步,往内看去,这一看,面色极为严峻。
笼子,上百个笼子,笼子里竟都是活物。
人,活人,但这些活人肚子都很大。
基本都是女子,其中有些还是小孩。
明谨已经看到了,轻咬贝齿,第一次越过谢远吩咐后面的人,“让军医过来,再唤来伏炼,让他们处理告诉他,求活论死。”
求活论死,意思自行理解。
副官正要应下,忽想起主君还在,不由看过去,谢远不说话,就是摆了下手。
副官这才退下。
因为此地凶险,前锋数十人探路,剪除凶险后才引路,明谨也没再看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跟着谢远快了步伐,越过这殿中院子密密麻麻的孕蛊区,往内又见到许多毒花毒草。
直到进入内殿区域。
这内殿大门为一巨锁锁着,竟是封死了,问了伏炼,才知道这钥匙在那门主手中,但门主已死,身上也没什么钥匙。
不对,门主未必已死。
毕三跑来汇报,“未易容,样貌真实,也确有武功底子,但属下没能从他体内找到母蛊的存在痕迹。”
毕三是老江湖了,经验老道,从母蛊插手,就找到了一点猫腻。
“非本人”
“属下猜测不是。”
谢远倒是不太在意这个,什么门主,在他看来也只是个小角色,低头清理袖子,淡淡道“有广陵谷的痕迹吗”
骤然提起这个邪教,毕三有些惊讶,但还是道“查过这霖州城,广陵谷算是明列三四的教派,跟血炼门不可相比,也为后者统帅,拷问过两个教派的一些人,提及往日对姑娘的一些谋害。”
算是对上了。
只是这个门主竟然以假身遁逃。
“那广陵谷的人可曾在这里”
“有些在,有些逃了。”
谢远不置可否,指了下殿门。
“没钥匙,就把门给我砸了。”
边上的明谨“”
总觉得有点耳熟。
哄砰然巨响,厚重的殿门被数个军中力士用铁斧强行劈裂开来,明谨才发觉这殿门竟是极品黑罡木所制,这等材质,便是皇族那边也不多见,毕竟它的稀罕就在于古老跟渐渐失传。
这种一种无需保养便可百年不腐的珍贵木材,若是有特殊秘法,怕是可以数百年维持坚韧本质。
明谨都怀疑这座内殿传承历史不下于百年了。
门一开,沉重的大锁落地,边上门扇也被破开,保留两人出入的尺度,查看过没有毒气跟机关陷阱,毕十一才邀请两父女进去查看。
明谨一进去就吃惊了。
这么多古籍
她小心拿起一本翻看,发现里面的文字跟图纹跟外面见到的很像,但更体统,不像外面的断裂旁用。
这些到底是什么
明谨翻看了两三本后,眼神从惊疑,凝重,最后到欢喜,堪称神采奕奕。
“竟是南古王朝的历史文献,如此珍贵”明谨难得失态,竟不愿意再去用手翻阅这些脆弱的书页,小心翼翼将它们放下,也提醒其他兵士不许磕碰,她甚至平定了心绪后去找了谢远。
“父亲大人,我”
这次是真心实意放下了高傲跟间隙,是毫无底限的服软。
“求我”
“”
明谨还没开口,谢远就看破了她似的,“古文明固然珍贵,却跟你无甚关系,何必这样勉强自己。”
父女之间太了解对方,话就变少了,除非吵架。
还好明谨有自知之明,决意求人,就不会摆架子跟人吵架,对方是生身父亲也不行。
“只是觉得它们很珍贵,也有利于父亲您的名望,若能将它们上供阁部翰林院,于社稷,于朝廷,于诸文明百家也有大助力。”
顿了下,大概是觉得这种说法空泛了,有点儿浮夸,于是明谨提出了一个更浮夸虚无的说法。
“其实父亲您也知道,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人的一生有限,世家跟国家也有限,唯独这些”
她手指虚点这一箱箱的文献。
“它们是无限的,代代相传,永不消弭。”
“女儿请求父亲,,”
带着文献之事通禀朝廷的密探小队纵马离开霖州城的时候,城外坡道上方,有一伙人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远去。
其中一个人将手中密钥交给一个随从,“任务已经完成,将它交给老师。”
“怎么,你不亲自交给老师吗这可是霖州城数十年来的财富累积,那老白鬼在鱼肚子里肯定死不瞑目。”
这一代血炼门的门主的确有一个外号叫老白鬼。
而这个说话的人如果现在头七早已过了不知道多久的赵家小侯爷在这里,肯定会发出杀猪般的鬼叫声,因为就是这个人给他带来了有生以来最可怕的死前折磨。
若是明谨在这里,也会顿悟霖州城这一场厮杀,怕也是别人手中棋局图谋的利益。
用谢家乌甲军灭血炼门等教派,占巨大财富,且不废兵卒那些死在明面上的,于他们连蝼蚁都算不上。
“不用,还有接下来的计划,那谢家父女不是省油的人,未必能瞒过他们。”
“瞒不过又如何,不是还有你看着吗”把玩钥匙的青年人阴邪不定,笑意狡诈。
林术瞥他一眼,转身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