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十五阿哥倒怔住,上上下下再度重新打量廿廿。
“别看你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小。”他笑,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小小的手腕上捏了捏,“好丫头”
“只是”他抬眸,认真凝注廿廿的眼睛,“丫头,你心下真的不委屈么”
廿廿凝着十五阿哥,两人这么近地对视,显得十五阿哥的眼珠儿又黑又大又圆,还闪着光亮,廿廿想,这就是先生教的“熠熠夺目”吧
真好看
她觉得暖,便笑了,笃定摇头,“不委屈从小我老爷、奶奶便教着,办事要抓大放小,念重略轻。眼前这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更无须放在心上,否则岂不成了自寻烦恼。”
廿廿口中的“老爷”、“奶奶”便是她父母。
在外人面前,自称家君家慈,旗人更爱用这样的称谓。
十五阿哥也不由得扬了扬眉,“你父母二人家教倒是好。”
十五阿哥心下也不由得赞了一声虽说镶黄旗钮祜禄弘毅公家第六房一向不出众,这女孩儿家的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但是不枉这女孩儿的父母都是出身名门,眼里的视野与心中的格局,总归不同。
廿廿说着又莞尔一笑,“我替老爷、奶奶道谢了。”
十五阿哥轻轻叹一声,“只是,你既容得他们这么叫了,那日子就不会短。来日若你后悔了,若今日不断住,来日也难改了。”
廿廿静静垂首,“我刚进宫来几日满打满算,尚不足一月。若这几日就已经开始烦恼,那将来在宫里的数年时光,又要如何打熬了去”
“我听礼部的大人们说,我们这些当侍读的,总要陪着公主、格格到她们厘降之日,这样算来,总还要六、七年去。廿日与六七年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十五阿哥不由得又是愣了愣。
是啊,她是侍读的学生,将来也是要出宫去的。她能在宫里留的日子,比官女子们还更暂短。
廿廿自顾着说,“我奶奶教我,这一点子小事,权当是进宫来的第一道门槛,也正好考验试炼自己,看凭自己有没有本事迈过去。若能迈过去,那以后的日子就也能柳暗花明;若迈不过去,日后担心的事儿才要一件一件地接踵而至,更要从此小心呢。”
十五阿哥笑了,点点头,“你家奶奶不愧是叶赫纳拉氏所出的女儿,又是子爵之女,果然有见识。”
“你家奶奶目下又只得你一个女孩儿,你便尽得了她的心性儿去,真是难得。”
廿廿含笑半蹲,“谢谢您。”
十五阿哥放心不少,只是又攥了攥廿廿的手腕,“你是个有志气的好丫头,只是你终归年岁小,进宫的日子又短。你记着,若是将来又有旁的委屈,你若自己打熬不过去了,你便去求容妃主子,千万别自己憋着。”
“容妃娘娘啊,最是心地柔软的人,也最疼小女孩子,你去求,她必定能替你做主。”
又是半蹲为礼,娇俏地道了一声“嗻”,倒叫十五阿哥也被她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窗外头廊下伺候的九思在外回话,“回十五爷,奴才听着,正殿那边儿仿佛是翊坤宫格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