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郎又不和是他关系好才提点他的,既然他不信,那就算了。
顾娇原本挺欣赏那幅画,可一听到是赝品顿时兴致全无,把画还给了小秦相公。
小秦相公瞅着她那一脸嫌弃之色,突然就解释道“你别听他的这幅画就是真迹”
顾娇斩钉截铁道“我相公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你”
小秦相公可真气。
若在以往,他才不在乎一个小丑八怪怎么看他的画呢,可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不想在她面前丢人。
小秦相公挺直腰杆儿“是真的他没见过世面,不懂画”
“你才没见过世面”顾娇不允许有人这么贬损她家的崽
若说上一次小秦相公上门找顾娇拿信,萧六郎只是事后听了结果而已,那么眼下就算是真真正正领教到顾娇对小秦相公的冷漠了。
她居然为了自己和他吵起来了。
萧六郎深深地看了顾娇一眼,忽然又大方地提醒了小秦相公一句“这幅画若是拿去送人的,我劝你还是别出这个丑了。”
言罢,萧六郎对罗二叔道“回村吧,罗二叔。”
“好嘞”罗二叔不掺和年轻人的事儿,笑盈盈地将牛车赶走了。
小秦相公望着二人在冷风中共啃葱油饼的背影,气得特别想骂一句狗男女
不过,这事儿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根刺儿,当他把画拿回秦家时,他老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怎么样画找回来了吗”
“找是找回来了”小秦相公欲言又止。
他老爹一慌“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坏掉了吧”
“没坏唉。”小秦相公最终还是把萧六郎的话与他老爹说了。
他老爹比他的态度更强硬“一个小瘸子的话你也信
“他是天香书院的学生。”小秦相公上门去找顾娇拿信时见过萧六郎,那时萧六郎穿的就是天香书院的院服。
“天香书院的学生怎么了”他老爹不屑道。
“他们都很厉害的。”小秦相公说。
他老爹不以为意道“你不也很厉害我花了那么多银子给你从京城请夫子,你哪里输给他们了何况,那都是些死读书的,哪儿见过世面”
小秦相公心道,我当时也是那么说的呀
小秦相公其实是个十分自傲的人,若是旁人这么提醒他他半个字都不会听进去,但萧六郎当时的眼神与气场莫名很有说服力。
最终小秦相公也没能说服他亲爹,眼睁睁看着他爹把那幅画包好,让人给京城的贵人送了过去。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村里的路都封了,牛车也走不动了。村里原本有不少人都想在过年前去集市做点生意,可由于雪太大也只能无奈搁置。
这几日大家伙儿都闷在家里,也没人上门找老太太听戏了,老太太百无聊赖,于是让顾娇把薛凝香叫了过来。
老太太不知薛凝香与顾娇曾经有过龃龉,她来这儿的时候二人关系已经转好了,而且薛凝香自打遭遇登徒子一事后,对男人便有些避之不及了。
她对萧六郎完全看不出有过好感。
反倒是顾娇,她总时不时黏糊着,弄得老太太一度怀疑这小寡妇是不是看上自家孙媳了
不过薛凝香针黹做得好,头也梳得好,还是很得老太太欢心。
年前,边关的小叔子给家里来了一封信。
薛凝香不识字,于是拿去找顾娇。
呃顾娇当然也不识字了,但究竟是什么让你有了一种我突然会识字了的错觉竟然把信拿来让我读给你听
顾娇简直一筹莫展
“我我”薛凝香见顾娇皱着小眉头的样子,慌张地说道,“你你不傻了,我就以为你也识字了。”
顾娇不傻和识字能什么时候都能划等号了
然而,薛凝香又不大想去麻烦萧六郎,一是她心底的阴影没有彻底消除,二也是她明白自己从前做的不对,所以如今才更要与萧六郎避嫌。
薛凝香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顾娇郁闷地抓了抓小脑袋,她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薛凝香与她横,那铁定横不过她,可薛凝香一示弱,她也就横不起来了。
顾娇觉得自己的心其实没这么软,主要还是薛凝香帮她分担了不少针线活儿,这是一个很有用的邻居。
她也要做个有用的邻居,以换取日后薛凝香帮她承担家里所有的针线活儿
顾娇于是拿着信去了萧六郎的屋,她如今进他的屋已经不需要敲门了。
萧六郎这几日都在床上静心养伤,知道他要念书,顾娇亲手做了个可以放在床上的小几,他这会儿就在小几上练字。
十七岁的少年郎,身姿清瘦,眉目清冷,手腕如玉骨,气质如兰。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顾娇摸下巴。
“有事”萧六郎发现她来了,扭头朝她看来。
顾娇好几次盯着他看都被他抓包了,可顾娇是一次也不尴尬,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小几的另一边坐下,把信递给她道“找你念信。”
说着,顾娇看见了小几上的红纸“咦这是什么”
“红纸,冯林给的。”萧六郎道,似乎是在解释不是自己买的。
顾娇倒是没在意它的来路,她好奇地问“做什么用的”
萧六郎想了想,道“剪窗花,写春联。”
顾娇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她还没剪过窗花,也没贴过对联呢。
前世总看别人贴,她也是羡慕过的,只是在她的认知里,那些都是一家团圆的时候才会做的事。
她没有可以团圆的家人,也就没有做过这种事。
“想写吗”萧六郎问。
“我不会。”顾娇低头,对了对自己的小食指。
萧六郎想起了她指着药方上的字一个个问他怎么念的样子,也想起了手术前她二话不说抓起笔杆子要签字的样子。
原来她想学写字。
顾娇不我不想
萧六郎将小几上的书籍连同那封信放到床铺上,将红纸铺开了一张“我教你。”
顾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