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和骆福财这家子搬走,骆诚当然是赞成的,这一家人太吵了。
吵得他都没有地方睡觉了。
害得他每晚必须和娇娘挤一床睡,都不知被睡梦中的娇娘,踹了多少脚了。
而李娇娘则相反,并不反对,前世只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过世,她一个人孤苦的生活着,这一世又是个孤儿,旁支亲戚还巴不得她去死。
没有享受过热闹大家族的她,并不计较这些人跟她住一起。
她笑着道,“六婶,不急着搬走嘛,再住些日子也行。”
钟氏担心骆福财烦他们,说道,“叨扰你们这么久了,早就过意不去了呢。再说了,你们房子也不宽敞呢。”
“那个,大侄媳啊,你放心,虽然我们搬走了,但我还是会天天来看大侄子的,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啊。”骆福财说道。
天天来天天来问她骰子的问题还差不多。李娇娘心中好笑。
她也不点破,笑着道,“家里也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了,六叔不必管我们了,多帮着六婶吧。”
他们执意要搬走,她也就不强留了。
“不不不,要帮忙的,骆诚的田刚刚整好,下肥料移菜苗,事情多着呢,你婶子给人看的瓜田,也不大,活儿不多。再说了,就看看田,活儿轻松,我整天都闲着。”骆福财爽朗一笑。
钟氏却皱了下眉头。
“咋都拿来了”骆孙氏在哪里忽然说道。
大家丢开这里的话题,往骆孙氏那里看去。
她在看一个背篓。
钟氏这才说道,“娇娘,骆诚啊,差点忘记了,我和你六叔,采了些野菜野味回来,晚上咱们吃丰盛点。”
“满满一篓子呢,六叔六婶辛苦了。”李娇娘笑道。
“没啥,都是随手摘的。”钟氏笑道。
她将篓子反扣在地上,又敲了敲,篓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春丫春宝马上惊呼起来,“哇哦,好多啊。”
骆孙氏扬了扬眉。
骆诚去找簸箕装菜。
李娇娘笑着道,“确实多呢。”
这一篓子里,有十几个野茭白,一把韭菜,几根藕带,一个一尺来长的小冬瓜,三根黄瓜,一大堆扁豆,一堆青豆。
一个草团包,不知是什么。
钟氏解开草团包,拿出六个鸡蛋出来。
“这是家里的鸡生的蛋,房子起火的时候,鸡跑掉了,我以为被别家捉走了,没想到,还在呢,都藏在自家房子后面的草堆里。那两只老母鸡滑头得很,我想逮一只来杀着吃,竟跑走了,好在还有几个蛋在。”钟氏笑道。
“留着鸡,好生蛋,蛋再生鸡,财富无穷尽。”李娇娘笑道,“六婶那鸡留着吧,别杀。”
“那就让它再快活一天。”钟氏笑起来。
“娘,娘,这些菜,晚上都吃掉吗”春宝喜滋滋地问。
“当然啦,每种菜都炒一盘,多的就送给你娇娘姐。”钟氏笑道。
“哦,哦,太好了。”春宝蹲在地上,一样一样数着。
骆孙氏嘀咕着,“怎么拿了这么多的菜来,家里留了多少”
“没留。”钟氏老实说道。
骆孙氏顿时炸毛,“什么一点都不留那咱们明天吃什么”
钟氏脸色尴尬,“咱们可以随时摘呀”
“不会当家。”骆孙氏见说不动钟氏,便喝斥起了儿子,“你媳妇不会当家,你不能管管的”
骆福财现在,可不敢说钟氏了。
今天这个看瓜田的差事,是钟氏主动找到的,一月一千五百文的赚头呢。
他手头上没有钱,还得靠钟氏给,他哪敢说钟氏
骆福财伸手揉揉额头,“我看她当得挺好的。”
骆孙氏“”气得不想说话了。
晚饭是李娇娘和钟氏一起做的。
一桌的菜,全是开胃的农家小炒。
野茭白切丝,和切成一寸长的韭菜混着清炒。
打了三个鸡蛋炒韭菜末。
藕带切成丁清炒。
蒜泥黄瓜,冬瓜切成红烧肉的大小,和蒜子末拌一拌红烧,熟了之后,像极了红烧肉。
再便是清炒扁豆。
青豆剥成一粒粒的,装了足足一碗。
青豆的份量,叫骆孙氏很满意。
她终于可以放开嘴的吃豆子了。
为了祝贺找到差事,钟氏没有煮粥,而是做的白米饭。
对于有钱的人家来说,白米饭是普通的吃食。
而对于钟氏这样的穷苦人家,吃上白米饭,简直是奢侈。
春丫和春宝,当然是高兴的。
骆福财是个百事不管的人,有吃有钱赌骰子,就是快乐生活。
只有骆孙氏,一直抱怨不停的。
不过呢,大家知道她的毛病,都不理她。
晚饭后,钟氏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她们的行李,也只有两身衣裳。
卷一卷,一个小包而已。
李娇娘将那顶帐子,送给了钟氏。
钟氏带着一家子,在李娇娘家里叨扰了不少日子,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里还肯李娇娘的东西
“别别别,你留着用吧。”钟氏不肯要。
李娇娘抿唇一笑,歪着头笑道,“婶子希望我和骆诚哥分居过日子一人一顶帐子一张床”
钟氏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不禁笑起来,“瞧瞧我,怎么糊涂了,那我就谢谢你的礼物了。”
“婶子客气了,一顶帐子而已。”李娇娘笑道。
钟氏的包里,装的是衣裳。
春丫钓了些虾,李娇娘给了她一个鱼篓子装虾。
忽然要离开了,春丫很是舍不得李娇娘。
“娇娘姐,我还能常来玩吗”她叹着气说道。
李娇娘笑着道,“你又不是不识路,想来就来啊。”
“好。”春丫这才笑了。
春宝则和驴子告别,喂着青草时,眼泪巴巴的。
骆孙氏趁着大家都忙着说话时,她悄悄进了厨房,拎了袋什么出来,从后院走出去了。
这会儿才天擦黑的时分,加上又有大月亮,又都熟悉村里的路,钟氏一行人离开时,都没有燃火把。
李娇娘和骆诚,将他们送到路的拐弯口,才返回家里。
“哎呀,好冷清呀。”李娇娘打量着屋子,竟有些不习惯。
“收拾收拾,早些睡吧。”骆诚将放歪的桌椅,一个个摆正。
“好,早些睡。”李娇娘笑眯眯道。
整座房子都只有她和骆诚,说话不必担心有人偷听。
嘿嘿。
骆诚整理大件的,李娇娘拿了扫把清扫屋子。
她先去了厨房。
扫到米缸那里时,她习惯性的推一推缸,好扫干净角落。
竟意外的发现,米缸特别的轻。
李娇娘打开盖子,端着油灯往里瞧。
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一粒米也没有了,只余一些米灰。
难怪呢
这时候,她想起一件事来。
骆孙氏离开的时候,背着一个袋子,而且是从后院门,绕到前院门那儿离开的。
这人可真是
李娇娘无语了,骆孙氏说一声,自己买的米要拿走,她又不是不会给
想到米被拿走了,其他的东西,不知会不会少。
李娇娘马上查看起其他的大小坛子。
面,盐巴,菜。
除了三个鸡蛋少了,其他的没有丢。
看来,明天得到集市上买一些米回来了。
清扫完屋子后,骆诚进厨房烧洗浴水,李娇娘在卧房里准备两人的换洗衣物。
等李娇娘洗浴好,上了床睡下后,骆诚才捡了衣裳,去了后院。
钟氏一家人离开了,骆诚再也不必去河里洗澡了。
家里就他和娇娘,娇娘睡下了,他可以借着夜色,在后院里冲个痛快的澡。
李娇娘在床上,做旱鸭子状“仰泳”了二十来回,又“狗趴泳”了一会儿,还“蝶泳”了几十下,一直到“游”得胳膊腿都酸了,呼呼直喘气,也不见骆诚进屋来睡。
后院那儿,也没了哗哗的冲水声音。
李娇娘心中纳闷了,这大晚上的,骆诚上哪儿去了
她睡不踏实了,抓了把大巴扇子,走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