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婆娘咯,打婆娘咯。”娃子们在她身旁拍手哄笑着。
骆阿香气得咬牙大骂,“哪家有人生没人教的不拿绳子栓着,放出来乱吠”
娃子们听不懂她骂什么,但见她语气不好,脸色不好,一个个马上怒了,抓了水塘边的湿泥巴,就往她身上扔去。
“嗷,砸中了,砸中了,我好厉害嗷”有七八岁的娃子拍手大笑。
其他娃子不甘示弱,更加瞄准了扔。
砰,砰
骆阿香的身上,一连被砸了好几下,脸上,头上,后背上,到处是淤泥浆。
气得她拿了扁担去扫那些娃子,“别被老娘逮到,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娃子们一窝蜂地跑散了,她一个也没有逮到。
骆阿香就着水塘里的水,洗了身上的淤泥。
回到家,时间自然晚了。
骆老太等着烧水喝茶呢,半天不见她挑水回来,免不了一顿抱怨。
骆阿香心里正火着,头一次跟自己老娘大吵起来。
陈来庆不在,骆老太日子过得极不顺心,心情也不好,女儿还敢骂她
反了这是
又想到外孙女的事情,骆老太操起一把扫把,狠狠抽向骆阿香。
“骂魂呢,还不是你惹的事情你还有脸骂我我抽不死你”
骆阿香心情不好,马上还嘴,“那陈来庆也是娘说好,叫我嫁他的,怎么现在怪我我不活了我”
要死要活地在屋里闹着。
骆老太又真怕她死了,气得去拉她。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家里几个媳妇孙媳妇,只站在家门口看笑话,没人来劝。
当然了,邻居们更没有来劝的。
一家子欺负女婿,把人打跑了,还有脸叫委屈
可笑呢
骆阿香想撺掇着家里人,去打一顿钟氏出口气。
但因为陈来庆跑了,骆老太家里的活儿没人干了,平摊到了三个儿子家里。
三个儿子们不想多做事,全都烦着骆阿香。
对骆阿香厌恶了,哪里还会听她的话,去打钟氏
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骆老太更是不管骆阿香了,骆阿香不回自己家里,赖在她家里吃饭,她正窝火着呢。
骆阿香万万没想到,明明是陈来庆打了她,她怎么还成了家里人嫌弃的对象了
想不通,心里便憋着气,看谁谁不顺眼。
早饭后,骆老太的牙齿忽然疼了起来,喊着骆阿香去胡郎中家里拿些药来熬着吃吃。
骆阿香不想去,她的脸被陈来庆打肿了,能出门见人吗
早上出门挑水,那会儿路上人少,现在太阳升高了,路上人会多起来。
她坐着不动,嚷着,“我脚疼,娘是牙疼,又不是脚疼,自己去抓药。”
骆老太火了,“生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的这点事情都不做的在我这儿吃饭,一点事情都不做,那就滚,滚滚滚滚”
她操起扫把,就去抽骆阿香。
骆阿香家里米没有,水没有,她不住骆老太这里,住哪里
只得说道,“去就去娘先给我钱。”她将手一伸。
骆老太更火了,“几文钱的药,你就出不得你小时候吃过多少药啊早知道那时候丢了你,也比现在气死我强哪家当女儿的给老娘抓药还要找老娘要钱的你就不怕人笑话”
一顿臭骂。
骆阿香烦了,只得回家拿钱。
出门的时候,她戴着顶大斗笠,将脸遮了大半。
不过,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人们只是说笑几句,就走过去了。
大家都忙着呢,谁有时间老说她的闲话
说闲话又不能饱肚子,干活要紧。
瞧她的打扮,还将自己当个人才了以为都想看她
瞧把她得意的。
骆阿香加快了脚步,走过去了。
走得急,在一个拐角口,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
“你没长眼啦”她破口大骂。
“大姑姑,明明是你撞我娘,你怎么还反骂她了”
骆阿香抬头,豁,冤家路窄呢
钟氏母女
“谁撞你了谁谁谁明明是你们撞我,眼瞎的贱人”骆阿香想到昨天这母女二人打她的事,心里的火气直往上窜。
她挥拳就打。
“大姑姑又打人了,来人啊,骆阿香又打人了”春丫忽然大声喊叫起来。
“哪儿呢人在哪儿呢”有人提起扁担跑来了。
向大娘子的手里,捏着把菜刀,她在前院里切菜做咸菜,听到春丫在她院子旁大声喊着,马上跑了出来。
还有几个路过的人,也纷纷大步走来。
骆阿香不敢打了。
向家和李娇娘和钟氏最近走得近,一准会帮钟氏母女。
“谁打她们了,要不要脸呢”骆阿香骂道,“大家伙来了,正好评评理,这钟氏母女,还有那个骆诚的外地娘子,她们三人将我关在我家里,对我一顿狠打,看,这这这都是伤呢。”
骆阿香眼见对自己不利了,马上开始卖惨。
“哦,还有这回事”有路过的几人,疑惑地看着钟氏。
钟氏得过李娇娘的提醒,她不卑不亢说道,“胡说,哪里打你了谁见过啦哪个时辰的事啦”
骆阿香“”她傻眼了。
当时只有陈来庆看到了。
可她家里人把陈来庆打了,陈来庆是不会帮她说话的。
“说不上来吧大姑姑,你的伤,明明是被姑父打的,你怎么赖到我和我娘的头上还赖到了娇娘姐的头上”春丫冷冷一哼。
“我倒是瞧见,昨天这个时候,阿香你拿着菜刀追着你男人跑呢,春丫娘劝架来着,你砍烂了她给人洗的衣裳。”有个妇人撇着唇说道。
向大娘子惊讶得睁大双眼,“啊还有这回事阿香,那你男人打你,可没打错啊,你提刀砍你男人,是要谋杀亲夫那是要坐牢的呀。”
“你娘才坐牢呢,呸”骆阿香说不过这些人了,挤开大家,快步跑走了。
“瞧瞧那样儿,听说呀,他男人要休了她呢。”有个妇人说道。
另一人说道,“休了才好呢,她男人多好的一个人,全家一起欺负他,我这外人都看不过去了。”
大家说着,各自散去了。
向大娘子拉着钟氏,笑着道,“春丫娘,来了就进屋喝杯水再走吧”
钟氏忙摆手,“啊,不了不了,我还要去高家拿衣裳呢,说好了这个时候去拿的,再晚了他们家要怪我的,他们还要赶时间出门呢。”
钟氏勤劳,抽空给村里人洗衣裳,向大娘子也听说了。
她笑着道,“那我就不劝你了,改天来坐坐啊。”
钟氏摆摆手,离开了。
春丫喊了声“向大娘”也跟着走了。
骆诚离开陈家后,由陈家大哥带着,去了响水村的里正家。
这个里正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在本村还能管着人,外村的大姓,他从来都不敢惹。
陈来庆被金山村的骆家人打了,他也知道了。
眼下陈来床大哥前来,请他去骆家讨个说话,他是打死也不敢去。
找着各种借口推脱。
陈来庆大哥和骆诚,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们前来,并不是找里正办事的,只是汇报下情况而已。
里正不想管事,陈来庆大哥就说,“二弟的腿被打断了,这事情可不能就此算了,这可是行凶的事,得请县衙门里的人主持公道才行。”
里正求之不得,“这会儿辰时还不到呢,时间还很早,你们就快些去吧,我这里也做些准备,招待下县衙门的人。”
上头来了人,他正好借此表现表现,再说了,又不是他村里的人闹事,他们村的人是受害者,他才不怕上头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