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卫国公府
什么贺三公子
什么复诊
裴璋脑海中迅疾浮出三个问题。尤以第二个问题最为尖锐,仿佛利箭一般瞬间戳穿了心肺
他的容表妹,什么时候结识的纨绔贺三
同为公侯勋贵子弟,裴璋当然认识贺三。
只是,裴璋身处出色勋贵公子圈,而贺三是纨绔公子圈的第一人。一个为皇子伴读,每日进出上书房。一个领着侍卫家将,和纨绔们横行京城惹是生非。平日几乎没什么交集。
出于少年敏锐又可怕的直觉,裴璋脱口问的第一句就是“容表妹怎么会认识贺祈”
这个问题问的好
程景安就等着这一句哪立刻抖擞精神,将程锦容去惠民药堂义诊第一日就巧遇落马的贺三公子之事道来。
实事求是地说,贺三公子虽然是纨绔,出身却更胜裴璋一筹。
永安侯以天子妻族舅兄晋身。平国公府,却是传承两百年的国公府。贺三是平国公唯一的嫡子,未来的平国公世子。
武将勋贵中,平国公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人
勋贵少年中,贺三也同样是第一人
只要贺三脑子不抽风,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日后请封世子,继承平国公爵位。统率十万边军,手握重兵,坐镇边关。
谁人能及贺三
更不用说,贺三还该死的生了一张足以迷惑所有闺阁少女的英俊脸孔。
裴璋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念头,胸膛里的火苗一点点汇聚。
“堂妹每隔三日去卫国公府一趟,为贺三公子复诊。今日正好又逢复诊。一大早,卫国公府就来了马车,将堂妹和大哥一起接走了。说来不巧,他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没能碰面。”
程景安说的意犹未尽,见裴璋面色难看,连忙补了一句“裴公子放心,堂妹只是去复诊,和贺三公子绝没有别的牵扯。”
裴璋“”
裴璋的俊脸更难看了。
程景安绞尽脑汁,又挤出一句“堂妹晚上才回来,要不然,你晚上再”
最后一个来字还没出口,裴璋已霍然起身,俊美如玉的脸孔冷如寒霜“我这就去卫国公府。”
没等程景安说话,裴璋已拂袖离去。
程景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日说的话多了那么一点点。好像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容表妹和贺三公子曲通暗款之事不对,是正经的大夫和病患的来往
裴璋心眼小爱吃醋,要是和贺三公子打起来了,可不能怪他啊
程景安心里嘀咕着,程锦宜好奇地探头张望“二哥,裴公子这么快就走了么”
程景安苦着脸叹气“妹妹,你二哥我今天好像惹祸了。”
程锦宜走了过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边笑着奚落“你那张嘴,哪天不惹人生气。”
大哥一天蹦不出几个字来,二哥却耿直多话,也不知今日又说了什么,惹恼了未来的堂姐夫。
程景安苦着脸将刚才的事道来“我也没说错什么吧可我看裴公子脸色十分难看,起身就去了卫国公府。”
程锦宜“”
程锦宜噗地一声喷了茶,一不小心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程景安很贴心地为程锦宜拍后背。
程锦宜差点被拍岔了气,忙躲开,顺便冲程景安翻了个白眼“二哥,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再拍,我就要被你拍断气了。”
然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二哥,我们也去一趟卫国公府吧”
万一裴公子和贺三公子真得打起来,可就糟了。
程景安听到这个提议,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应下“好,我就让人备车。”
看着二哥跃跃欲试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程锦宜忽然有些后悔。二哥这张嘴,不会继续再惹祸吧
程锦宜心里不踏实,小声叮嘱“二哥,到了卫国公府,你可别再胡乱说话了。”
程景安一挺胸膛“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放心才怪。
程锦宜瞥了他一眼,暗下决心,一定要盯紧二哥,绝不让他乱说话。
一路疾驰,料峭的春风带着寒意迎面扑来。
裴璋握紧缰绳,俊脸毫无表情,唯有一双黑眸,闪着幽暗的火苗。热血在胸膛涌动,混合着无以名状的怒火。
小半个时辰后,裴璋骑着骏马到了卫国公府外。
吹了一路的风,裴璋纵有再多的怒火,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下马后,先吩咐侍卫去送名帖。
卫国公府的江四公子江廷,是四皇子伴读。同为皇子伴读,裴璋和江廷十分熟稔,颇有些交情。休沐日忽然来卫国公府,也不算突兀。
门房管事忙开了正门,满脸热络殷勤地迎了裴璋进门。
小厮飞快地跑腿传信。
一盏茶后,江廷亲自来相迎。
江廷比裴璋年长一岁,今年十七,面容英挺,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俱是勋贵公子的潇洒磊落。
“今日是刮了什么风,怎么把你吹来了。”江廷笑着一拍裴璋的肩膀,亲热又随和。
呵呵
是一阵叫贺三的邪风
裴璋神色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听闻江六公子受了腿伤,我特意来探望。”
江廷意味深长地挑眉一笑“我还以为,你是为程姑娘而来。”
女医并不多见,像程锦容这般年少貌美医术高明的,更是罕有。卫国公府内宅上下传了个遍。江廷数日前就从新婚妻子口中知道这位程姑娘了。
再一细问,原来就是那位在裴家一住十三年的表姑娘。
裴璋心有所属之事,在上书房里不是什么秘密。端看裴璋四处搜寻医书,去太医院抄医书的那个劲,也能猜出几分。
江廷这一打趣,裴璋如喝了一杯苦涩的烈酒,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清楚了。
好在江廷颇有分寸,打趣个一两句,就不再多提。和裴璋一起去了江六的院子。
推门而入,照例是一屋子人。
裴璋的目光一扫,落在了角落处的一双少年男女身上。
心底压抑的怒火嫉火,腾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