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下意识地张口劝阻“皇后娘娘,皇上宿疾发作时,从不允任何人探病。连宫中的皇子公主殿下们,也只当做不知。娘娘此时去了,万一惹得皇上不快”
“住嘴”裴皇后冷冷道“本宫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菘蓝“”
裴皇后异常的强硬,令菘蓝心中寒意更盛,立刻跪下请罪“奴婢多嘴,请娘娘责罚”
一旁的青黛,一并跪下“请娘娘息怒”
现在不是收拾青黛菘蓝的好时机。
裴皇后急着去保和殿,冷然道“你们两人罚跪一个时辰。以后再敢多嘴,就给本宫滚出椒房殿。”
没有青黛菘蓝,椒房殿里多的是伺候的宫女。
裴皇后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离开椒房殿。
青黛菘蓝一同跪在原处,面色俱都十分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青黛才低声挤出几个字“菘蓝,她变了。”
菘蓝目中闪过浓浓的苦涩,低低地应道“是。你我都得小心了。”
没错,裴皇后变了。
不是虚张声势,更不是装模作样。
她已变成了真正的中宫皇后。她们两人,若不谨慎伺候小心应对,常山今日的命运,就是她们日后的下场。
裴皇后出了椒房殿,直接去了保和殿。
偏殿里的文臣武将们,听闻皇后娘娘来了,俱是一惊,纷纷对视一眼。
裴皇后在宫中存在感稀薄,远不及郑皇贵妃风光。直至这几个月,裴皇后病症日渐好转,在后宫中压制住郑皇贵妃,才渐渐令人印象深刻。
宣和帝宿疾发作,唯一有资格理直气壮前来的,也只有裴皇后了。不过,话是这么说,谁也没料到,裴皇后真的敢来。
永安侯心中的惊骇,更胜旁人。
裴婉如的性子脾气,没人比他更清楚。宣和帝这次宿疾发作得厉害,常山被迁怒,被下令杖毙。
这等时候,裴婉如怎么敢来
卫国公咳嗽一声“我等一起出去恭迎皇后娘娘。”
往日的裴皇后,不肯露于人前。众人自然没将裴皇后放在眼底。
可现在,裴皇后做出了和地位身份对等的举动,他们这些臣子,自要表现出对中宫皇后应有的敬重。
永安侯深呼吸一口气,和众人一同应下。
众臣一同出了偏殿,到了殿外,拱手相迎“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大楚朝肱骨之臣,皆在眼前,对着自己低头拱手。
这是因为,她是中宫皇后,是宣和帝的原配正妻。在宣和帝宿疾发作不知情形的关头,一个坚强冷静的皇后,能代天子震慑群臣,也能安抚宫中躁动的人心。
权势二字,既复杂微妙,有时候似乎又异常简单。
在最合适的时间,做最合适的事,便能获得众人的尊重和敬畏。
裴皇后刹那间心思通明,温声道“诸位请起。”
“皇上宿疾发作,不知情形如何。本宫心中忧急,所以特意来了保和殿。诸位也不必在此等候了,现在各自去官衙里当差。这也是诸位为皇上分忧解难的时候。你们的忠心,皇上和本宫都能看到。”
简而言之,皇上生病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否则,便有窥探天子的不忠之嫌。
众臣一同拱手应下“微臣谨遵皇后娘娘之命。”
众臣一一离去。
神色复杂目中闪着惊疑的永安侯,到了最后才走。在经过裴皇后身侧时,永安侯忍不住转头,看了裴皇后一眼。
裴皇后也不偏不巧地看了过来,和永安侯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裴皇后目光冷漠如寒冰。
永安侯被裴皇后目中的冰冷刺得心头巨震。刹那间,心中竟涌起强烈的悔意。
早知有这么一日,他绝不该放程锦容出府,绝不该容程锦容进宫,绝不该让她们母女见面
“永安侯请留步,”裴皇后并未刻意太高音量,声音也如往常一般柔和“你随本宫一同进保和殿。”
永安侯又是一惊,反射性地拒绝“皇上正在看诊,微臣岂能惊扰。”
谁不知宣和帝最忌讳有臣子窥探自己的宿疾
今日他要是跟着进去了,难保宣和帝心里不生忌惮猜疑。
裴皇后瞥了永安侯一眼,淡淡道“你是本宫的兄长,是皇上的舅兄。进去伴驾,理所应当,算不得惊扰。”
说完,不由分说地先迈步进了保和殿。
永安侯面色变幻不定,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明着违抗皇后的命令。万般无奈地尾随同行。
裴皇后心中闪过快意,右手在宽大的袖袍中舒展开,旋即用力握紧。
这一刻,她的掌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无形又至高无上的权势。
守在寝宫外的裴璋,在见到裴皇后和永安侯联袂而来的身影后,震惊得几乎当场失态。
贺祈心中也微微一惊。
他遥遥地看了凤威迫人的裴皇后一眼,心里涌起一丝奇异的唏嘘。
前世,他从未见过裴皇后,不知裴皇后是何模样。只知裴皇后活的时候悄无声息,死的时候颇不名誉。
这一世,程锦容进了宫,治好了裴皇后的心疾,令裴皇后焕然新生。
裴皇后也走上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贺祈和一众御前侍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裴皇后略一点头“去开门,本宫要进寝宫,陪伴皇上。”
贺祈目光一闪,并未阻拦,张口应了下来。
片刻后,赵公公亲自来开了门,冲裴皇后行礼“皇后娘娘,皇上喝了汤药,已经睡下了。奴才斗胆进言,请皇后娘娘在外稍候片刻。”
裴皇后淡淡道“永安侯在外面候着,本宫一个人进去陪着皇上便可。”
众人“”
在宫中,除了天子,皇后地位最高。谁能拦得住裴皇后进寝宫谁又敢拦
赵公公也没这份能耐,只得让了开来。
裴皇后缓步进了寝宫,目光急切地一扫,落在床榻边的程锦容身上。待确定程锦容安然无恙,裴皇后高高提起的那口气,才缓缓呼出口。
锦容没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