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贴起了红春联,炮竹声不停回响。
宫中更是热闹。
天刚亮,后宫众妃便一一来请安了。除了常见的脸孔,有些常年“养病”极少在人前露面的嫔妃,也都来了。
其中,便有郑婕妤。
被禁在钟粹宫一年多,不能出宫门半步,见不到宣和帝,也见不到大皇子四皇子。个中滋味,也只有郑婕妤自己明白了。
昨日,赵公公去钟粹宫传天子口谕,令郑婕妤参加宫宴。郑婕妤当时就哭了起来。待赵公公走后,郑婕妤又哭了一场。泪水中满是心酸苦楚,还有无可奈何的悲凉。
今日天还没亮,郑婕妤就起身,精心装扮后到椒房殿来请安。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郑婕妤恭敬地裣衽行礼,神色中透着谦卑“妾身听闻皇上下旨,立六皇子殿下为储君。妾身也为六皇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欢喜。”
裴皇后看着低头诚服的郑婕妤,不知为何,心里并无太多快意,反而有些淡淡的唏嘘。
这些年,郑氏自己得宠,又有两个皇子傍身,执掌宫务,风光无限。她这个皇后,闭宫养病,被压得黯然无光。
而如今,两人一个端坐凤椅,一个毕恭毕敬地请安问好。
一切都凭宣和帝的喜好爱憎而已。
“郑婕妤平身,赐坐。”裴皇后淡淡张口。
郑婕妤忙谢恩入座,抬起头来。
裴皇后这才仔细打量郑婕妤一眼。
郑婕妤和死了多年的裴婉清同龄,今年四旬了。这个年龄的妇人,得精心保养梳妆。否则,便显得苍老。
容貌美艳的郑婕妤,这一年多老得很快。发间有了几丝白发,眼角也多了几条深深的皱纹。
相较之下,裴皇后气色红润眉眼含笑,看来比郑婕妤年轻了数岁。
郑婕妤笑着奉承“许久未见娘娘了,娘娘气色极佳,愈发美丽年轻了。”
裴皇后淡淡一笑“郑婕妤倒是显得苍老了些。”
郑婕妤被刺中痛处,不敢表露半分,卑微又小心地应道“妾身整日在钟粹宫里养病,心中时时挂念着皇上和娘娘,还有大皇子四皇子。心思多了,老得就快了。”
郑婕妤这般低声下气,裴皇后也没了痛打落水狗的兴致,随口道“今日正午的宫宴,你就能见到大皇子四皇子了。”
顾淑妃含笑接过话茬“二皇子今日会领着衡哥儿进宫。还有大皇子府的两位小皇孙和一个皇孙女。孩子多了,一定热闹得紧。对了,四皇子妃肚子也不小了,再过三四个月就该临盆了。”
论子嗣,大皇子府的子嗣最兴旺。除了嫡出的皇孙皇孙女,叶侧妃在数月前又生下一子。还有四皇子妃魏芳华,肚子也很争气,过门几个月就有了身孕。
郑婕妤眼里的笑意真切多了“孩子多些才好。”
魏贤妃以帕子掩嘴,笑了一笑“说来,二皇子府上也是喜讯连连。听闻后院里怀孕的美人就有三个。到了明年,皇孙一个接着一个出世,皇后娘娘心中不知何等欢喜。”
说起这个,可就是笑话了。
被罚禁足反省,二皇子却流连酒色,后院侍妾美人,身份卑贱。大皇子府里的庶子,好赖是出自侧妃的肚子。二皇子可就太不讲究了。
魏贤妃这哪里是恭贺,分明是有意添堵来了。
裴皇后瞥了魏贤妃一眼,不疾不徐地笑道“不管如何,添丁总是一桩喜事。说起来,本宫真是为五皇子着急。五皇子妃过门也有大半年了,一直没有喜讯。”
“别的皇子都有了子嗣,太医为四皇子妃诊脉,说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男婴。几个皇子里,只有五皇子膝下空虚。贤妃是五皇子生母,也该为五皇子多操操心才是。”
一席话,说得魏贤妃颜面无光,都快笑不出来了。
顾淑妃心里暗想,真是自找没趣。
皇后娘娘独宠中宫,六皇子又做了储君。就连郑婕妤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唯恐触怒裴皇后。
魏贤妃倒好,偏要跳出来蹦跶。可不就落了个灰头土脸
魏贤妃吃了排头,接下来就老实多了。
很快,一众皇子和皇子妃纷纷入宫。
大皇子妃去年缺席宫宴,今年总算又露了面,神色格外恭谨。
四皇子妃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四皇子对妻子也算体贴,不时看一眼。五皇子没忍住,也不时瞄四皇子妃一眼。
五皇子妃心里又嫉又气。
若在私下里,夫妻两个早就吵起来了。今日是宫宴,五皇子妃不得不将心里的嫉火按捺下去,挤出笑容来。
不过,在座的都是挑眉通眼的伶俐人,略扫一眼,就知是怎么回事了。
魏贤妃看着不争气的儿媳,心里火苗蹭蹭。
这个郑清涵,自命清高,心眼又极小。略有不如意,动辄吵闹。五皇子成亲后,日子过得并不顺心。私底下时有争吵。
今日都丢人到宫里来了,实在可气
“寿宁公主殿下觐见。”宫女扬声禀报。
裴皇后笑着说道“让她进来。”然后叮嘱众人“寿宁的病症还没好,你们说话都仔细些,别提起病症二字。”
众人纷纷应下。
寿宁公主回宫也有几个月了,一直闭宫养病,众人谁也没见过她。杜提点一日不落地去长乐宫请脉,众人背地里时常揣度寿宁公主的病症。今日总算能亲眼得见了。
很快,寿宁公主出现在人前。
寿宁公主最喜红色,今日穿着一袭红色宫装,长发梳做流云髻,发钗上的明珠光华夺目。一脸的骄矜之色,和以前一模一样。
魏贤妃忍不住和顾淑妃对视一眼。
奇怪,这哪里有半点像生病的样子
“女儿寿宁,见过母后。”寿宁公主行礼后,便去了裴皇后身侧。
裴皇后笑着叮嘱一句“你父皇待会儿就来,你今日少说些话,别惹你父皇不高兴。”
寿宁公主娇嗔道“母后这般说女儿,女儿真是委屈的很。女儿什么时候惹过父皇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