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你老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早晨,宋轻云接到了太后的电话,很惊奇。
太后显得有点郁闷和伤心的样子“怎么,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主动联系我我一个孤苦老人,被儿子丢在家里不闻不问,我心里苦。”
宋轻云正要劝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麻将声,有人在喊“宋阿姨,该你出牌了,打牌就打牌吧,你打什么电话”
宋阿姨气道“急什么,你没幺儿啊”
宋轻云“咦,一大早就在牌桌子上奋斗,照你这架势,一天要打三场麻将,日子过得挺开心嘛”
母亲最近两年染上了麻瘾。
她早年和父亲一起奋斗,生意忙,也没时间耍。
后来家里破产,吃饭都够戗,自然也没有个人娱乐活动。
后来,家里日子好过了,她也退休了,宋轻云又在外地工作。时间一下子多起来,经不住姐妹们的邀约,就学会了麻将。
打得不大,一场下来也就百输赢。
宋轻云劝过她几次,见劝不下来,也就罢了。老年人你总得给她找点事做,否则一闲下来就要折腾你。打打牌,动动脑子,也能预防老年痴呆。
太后咯咯一笑“问你一个事。”
宋轻云“妈你说。”
太后“对了,你们村有人打麻将吗”
宋轻云“废话,十亿人民八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剩下都是二百五。咱们省是全国知名的麻省,村里能没有人打牌”
太后又问平时村民们打多大,宋轻云苦恼地回答,也不太大,两元。一场下来两三百块钱输赢,管过几次,村民不听,也就罢了。另外,斗地主的人也不少。但总的输入不超过六百,他也不想过问。
当然,扎金花是严厉制止的,这东西一玩起来就没有王法,多少钱都输得出去,而且有聚众赌博的嫌疑,影响太坏。
宋轻云“妈你问这个做什么”
太后“有牌搭子就好。”
宋轻云心中感到一丝不妙“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儿子,你确定今年春节不回家过年了”
宋轻云苦着脸“我也想回来,这红石村才多大点地盘,过年期间呆村里也没什么事。可是,让我过年值班不但是街道陆主任的意思,也是市里姜书记的命令,谁敢违抗。”
“啊,我儿子了不起,被书记亲自点将了。”
“什么亲自点将,他是看我不顺眼整人呢”
太后“儿子,既然你回不了家,妈这个年过得也没意思。我想过了,春节就到村里来陪你。过几天就过来,你想吃什么用什么跟妈讲,我给你买。对了,我喜欢打牌,到时候你记得帮我找人。”
宋轻云抽了一口冷气“妈你要来村里我很高兴也很欢迎,但打牌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叫人看了像什么话。”
太后怒了“什么打牌就不行,你真当你是什么大官还考虑影响了。你就是一个跑腿干活的,你就是个村官。”
宋轻云垂头丧气“是是是,你儿子是条咸鱼,给你丢人了。咱们这里穷,能跟你打牌的老太太可不多,人家也没钱,你要来就来吧。”
结束通话后,宋轻云琢磨一下,觉得这事不太妙。
他最反感的就是打牌,经常在村里给村民宣讲老乡、大爷、兄弟姐妹,赚钱不容易啊咱们村的壮劳动力在工地上干大工一天也才两百多块,辛辛苦苦一个月,结果在牌桌子上一晚上就输光。你对得起家里的老婆孩子吗,对得起你自己在工地上流下的血汗吗赚钱的目的是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现在好了,白干不说,还惹得孩子白眼,老婆跟你打架,值得吗
结果,人家黄二娃直接反驳一句“谁说我们一定会输,赢的时候呢输个几次,一把大牌就捞回来了。会拼才会赢,敢唱就会红。”
有他领头,村民们纷纷说“是啊,反正大家在一起打牌的不是亲戚就是兄弟,今天你输给我,明天我输给你,有来有回,最后一算总帐,也是打个平手,大家开心。”
“就算赢不回来,又没有便宜外人,肉烂在锅里。”
宋轻云说了几次,口水都说干了也没有什么效果,感到一阵无力。
说到底,村民们还是太闲,如果葡萄项目落地,大家有活儿干就好了。
说起葡萄的项目,他更是头疼。杜里美和罗南恋奸情热,可他那边的枕头风一直没有效果,每次问,他回答说提都不敢提。罗南的性格就是那样,多疑敏感,一提,搞不好就被她给赶出家门,把事情彻底搞砸。
当徐徐图之,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宋轻云没有办法,好在距离冬小麦收割还有一段时间,这事只能慢慢想办法。无论如何,先把年过了再说。
春节期间村里的主要工作是维稳,防火防盗。
前几日村里刚出了通知禁放烟花爆竹,从目前来看,村民们都能理解,效果也挺好。
毕竟,过年听到鞭炮声才算是有年味是老一辈人的执念,年轻一辈对放炮大多不以为然。大家工作了一年,累得要命。终于得了这个假期,正该大吃大喝美美睡上几天懒瞌睡,打上几天牌。放炮又有什么意思,那不是烧钱吗,还吵得心慌。
刚才老娘的话倒是提醒了宋轻云,平时也就罢了,但过年期间禁止赌博的事也该提到议事日程了。
他忙给刘永华打了个电话,又在广播喊话,让所有村委干部到村两委开会。
很快,全体委员就聚在大办公室里。
动到人齐了,宋轻云和龚珍信连接上手机视频“喂喂,喂喂,龚支书你能看到吗”
“能听到,也不卡。”
感谢移动,即便是在山沟里信号也非常好。
龚珍信正在医院里输液,他糖尿病有点严重,最近又感冒了,但精神上显得萎靡,虚弱地说“宋书记,永华,我身上没力气,也没办法思考。这样,我就算列席,就不发表意见了,我坚决拥护村两委全体委员的集体决策。”
宋轻云说“好,现在人都到齐了,今天的议提是关于春节禁赌的事。刚才我和永华已经说过这事,想请永华发言。”
刘永华道“龚支书,各位委员,刚才我和宋轻云商议了一下,有三个建议。一,从现在开始到正月十五,我村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禁赌行动;二,村两委会以张贴告示和广播通知的形式宣讲,各村组干部下来之后分别通知到户,不许打牌赌钱;三,村两委要组建一个禁赌领导小组,由宋轻云书记为组长,刘永华任副组长,基层民兵为骨干,日常巡视,抓住一起重处一起。”
等他说完,村干部们面面相觑。
宋轻云有点疑惑,问“怎么了”
黄葛儿说“宋书记,村民们在外务工一年,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一个月。现在是冬腊月,地里也没活儿,都闲了下来。不打牌,你让他们干什么啊几百条汉子呆村里,那是要乱套的。”
宋轻云不快“怎么就乱套了,怎么就找不到事做了没活干不能在家睡觉,不能找人聊天不能玩手机打游戏上网看视频世上的娱乐活动多了,也不只有打牌一种吧”
老吊是一门大炮,他以前也喜欢打牌的。只不过股骨头出了毛病之后不能久坐,这才戒了。但毕竟心瘾难消,遇到有人修长城的时候,他便会站在旁边看半天,顺便买上两匹马。
宋轻云说要禁赌,他心中便不乐意,道“宋轻云,你说的那些都是年轻人和城里人的玩意儿,咱们不是不玩,但没有多大兴趣。你说让他们传们摆龙门阵,话说得多了,矛盾就多。以往咱们村每年因为邻里纠纷,打架的事情多了。自从开始打麻将、扎金花,和谐得很。我看这事睁一眼闭一眼得了,你宋轻云看到满大街精壮汉子无所事事乱晃,心里不慌吗”
几个也喜欢打牌的村委委也点头,深以为然。
老吊这是不给面子了,宋轻云却不觉得是对自己的冒犯。他喜欢的就是大家坐一起畅所欲言,谁都别藏着掖着,有事摆台面上说,有问题当众解决。
他倒是喜欢和这种直性子的人共处,大不了吵上一架。
宋轻云正要开口,旁边陈建国就用手机敲了敲桌子,喝道“老吊,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宋书记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姜书记都要请他吃饭,还会怕事我提醒你,赌博是犯法了,真要逗硬,那可是要抓去坐班房的。”
逗硬就是过硬,就是公事公办不讲情面。
陈建国这两天日子过得滋润,梅咏一大家人住他屋里,给家里带来一万块收入。宋轻云又送了他一部二手手机,虽然这部电话已经过时,但当初却价值七千块,这可是村里独一份儿,这让他很得意。每见到一个人,都会拿出电话看上一眼,然后又掏出宋轻云送他的名牌钢笔记上一笔,生怕别人没看到。
宋轻云给他带来许多好处,又有心巴结,见老吊反驳宋书记的意见,他这个文书自是要愤然而起。
老吊“什么犯法,犯哪里的王法”
陈建国“老吊,犯什么法还需要我说吗,你自己去翻翻治安管理处罚法,里面可说得清楚了。”
老吊脾气不好,怒了“陈建国我问你,咱们村的村民打点小牌,算赌博一次输赢几百块的麻将先不说,就拿老人们打的老人牌来说,人家一把也就五毛钱,一场下来两三块输赢,也算赌博,也要法办”
陈建国“肯定要处罚的。”
“呵呵,呵呵。”
陈建国把玩着手机“你笑什么”
“我笑你要怎么处罚人家,你拿个主张出来。”
陈建国“废话,抓到了打牌的,该罚款罚款,该送派出所送派出所。”
“呵呵,呵呵。”老吊继续冷笑“打老年牌的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走路都够戗,穷得全靠子女每年给点黄谷做生活费,你去罚款,信不信人家一口唾沫吐你脸上你抓她们去派出所,这大冬天的冻了病了,你给治啊人公安也不愿意接收呀”
“好好好,就算公安秉公执法,大过年的过来抓人,咱们全村都在打牌,他抓得过来吗”老吊说“十亿人民九亿赌,咱们村八百多人,过年谁家不打牌,要抓都得抓,派出所也得有足够的牢房关人呀陈建国,你说的就是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