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这种事肖也自认为从不会落自己头上,想他平时风度翩翩潇洒坦落,心存善念尊老爱幼的一人,那落在老天爷手里都得被捧着宠着的,岂料,黎明前他就遭遇了江执那只恶鬼。
当时他正在酣睡,梦做得那叫一个缤纷灿烂的。梦里的他很是硬气地跟他的母上大人吵了一架,为自己争取自由民主的家庭地位而奋力一搏。
画面一转又梦回了敦煌,被大太阳晒得滋滋冒油的魔鬼城,遥遥可见一土堆儿上坐着一人,定睛一瞧竟是母上大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问他你就说你要不要听话吧不听话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梦里的肖也还在想,你跳吧,反正那个土堆也不高,摔下来也不是摔在盐碱地上,不疼。这么想着就听有人咯咯笑,抬眼一看,母上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盛棠了,她盘腿儿坐那土堆儿上,指着他取笑你这个不孝子,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点正事儿
他在梦里想,嘿谁来教训我也轮不到你这个黄毛丫头啊,就冲着她喊死丫头,你给我下来,你做文物保护的不知道啊,没事儿爬上去嘚瑟什么
还没等把自己喊醒,就被一桶冰块彻头彻尾的砸醒
他被刺激得嗷一嗓子,激得透心凉不说还生生吓得够呛,一咕噜从床上摔下去,正好磕到了尾巴骨睁眼还没等看清楚,就听见床单被人一抖,冰块哗啦啦地又尽数砸他身上。
就算是酷暑的天儿,可室内开着空调呢,而且深更半夜的睡得正香甜就被人劈头盖脸的砸了冰,不吓出毛病来也会被激个透心凉。
肖也彻底惊醒了
扶着尾巴根从地上爬起来,肖也瞧着眼前这幕气不打一处来。江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劈头盖脸地把他砸醒后,这厮竟然还好意思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躺在那。
床头还立着一冰桶,里面的冰块全没了
低头一瞧,肖也的心碎成渣牺牲了色相跟餐厅要的满满一桶冰,原本是他用来冰镇红酒的,结果尽数散在地上尤其是他站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化的冰块,现在好了,冰镇脚丫子吗
手刚摸都冰桶,就听江执冰冷冷甩了句,“你敢拿捅砸我试试”
肖也气节,低吼,“江执你他妈有病啊”
跟鬼似的无声无息回来也就罢了,识相点的静悄悄睡在他身边也就相安无事,这是玩哪出
江执一人占大床,躺在正中间,双手交叉垫在脑后,面对肖也的气急败坏,他倒是风轻云淡的,“对,我就是有病,所以肖也,你给我滚沙发上睡去。”
“操凭什么”肖也叉腰站床头,“你嫌我烦就再给开间房”
江执睁眼,瞥了他一下,冷笑两声,转过身没搭理他。肖也一看,这怎么成啊睡沙发这不要了他亲命想都不想,直接往床上倒
紧跟着又被江执一脚踹下去了。
肖也这次摔得血惨,又恰巧是铬了尾巴根,疼得他直骂娘,“你他妈还真踹啊”踹也就踹了,就不能换个地方踹吗还次次尾巴根他尾巴根得罪他江执了
中邪了吧他
江执斜靠着床头,似笑非笑看他,“肖也,你最好轻点给我折腾,给你台阶下你就乖乖滚沙发上去。”
凭什么
肖也锲而不舍,仍旧往床上爬。
这次倒是没被踹下去,可江执也没惯着他,胳膊肘一伸,猛地抵住他脖子给他按床头了。肖也先是被砸得透心凉吓得半死,又连摔带揣的弄得尾巴根生疼,现在整个人都被按床头,脖子被江执的胳膊勒得只能出气不能进气的,嘴巴张了又合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去来。
抬腿想踹,却又被江执压死。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性情大变,但肖也决定认怂,这大半夜的他可不想命丧黄泉,拍他的手臂,示软。
江执却没心软,依旧抵着他,笑得不正经,“你不是牛逼大发了吗小生不才啊,才知道你肖大公子都是大半夜的能在紫禁城里溜达的主儿啊。敢问公子,您那位在东筒子夹道失踪了的老师后来找到了吗哪位尊师啊报个名儿给我,我帮肖大公子找找。”
肖也被勒得上不来气,都快窒息了,一时间大脑也缺氧,两只耳朵嗡嗡的,“没、没老师”拍他的手臂,“放、放开出人命了。”
江执笑问他,“能去沙发睡吗”
肖也只能直翻眼表示同意,靠类,八抬大轿请他,他都不会来床上睡了,太他妈吓人了,万一睡到天亮的时候身首异处了怎么办
“皮糖,你听师兄说啊,江执这个人哎呦呦。”肖也又往沙发扶手上斜靠了靠,龇牙咧嘴的。
看得盛棠都跟着疼,忍不住伸手去扶自己的后腰,她也学着肖也做龇牙咧嘴状,“师兄啊,没事,你慢点说。”
肖也缓了一口气,这才继续,“你知道有的人会精分吧,那种人格分裂的,江执八成就有这潜质,我得想想今晚要不要换房,皮糖啊,要不然今晚师兄就在你那挤挤,放心,你睡床,师兄睡沙发就行。”
盛棠刚想刺激刺激他,就见江执冲完澡出来了,毫不留情地切断了肖也的“宏愿”,“你要是敢跑小七房里,我就真能把你尾巴根踹断,试试”
盛棠光是这么听着都觉得疼,心一叹,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何愁何怨啊。
肖也闷声不说话了,只是拿眼睛瞟他。
等江执上前,他才没好气开口,“我告诉你啊,我跟你妥协不是因为我怕你,我现在身体欠佳,你等着”接下来的话湮没在江执一记眼神杀里。
盛棠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太诡异了。
轻叹一声,远不及今早春光灿烂的那一幕啊。
她抬眼一看江执,刚刚冲完澡的他自然是头发没干,发稍聚了水珠往下滴,顺着脖颈滑到锁骨,然后再往下跑就洇在宽大的衣衫里。
她一撇嘴,起身要走。
江执一把扯住她,“干嘛去”
“补觉昨晚上我也被只鬼给吓着了。”盛棠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执,阔衫短裤的,一撇嘴,“穿这么多,裹木乃伊啊没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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