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一次试探人心。
陶真真心里明白,人心最要不得的就是试探。可她和杨卫国之间,以前陶真真的所作所为,和今天陶志对她想要做却没成功的一切,将来怕是都会横堵在二人之间。
所以她要把话说明白,说透了,在她的心没有交出去之前。
杨卫国紧紧搂着她,好像要把她揉到骨头里一样,他喃喃道“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能耐,是老五不是人,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说过不会嫌你就永远不会”
陶真真放下心来,她没有看错人就好。
她再次沉沉的睡下了,这次睡得十分安心无比香甜。
杨卫国看着她的睡颜,眼里十分复杂,良久,他低下头,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下,躺在她身侧,搂着她睡下了。
陶真真迷迷糊糊中叫了声“杨卫国”,得到他的回应后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搂紧他,在她发间轻轻亲吻着,好像怕惊醒她似的那样轻柔。
陶真真这一病躺了好几天,杨卫国去乡卫生院给她开了退烧药,又一直在家陪着她,直到她病好了才去上工。
而陶真真见他走了,径直去了正房,她也不废话,直接了当道“我要分家”
老太太看着躺在炕上断了条腿,脸上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儿子,怒从心中来骂道“我儿子这样你还好意思分家”
杨老五的腿上打着夹板,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生怕她记起那日说的,“见一次打一次”。陶真真冷笑“不分家也成”她转出去了,从院子里拿了根棍子进来,朝着炕上杨老五那双上了板子的腿就要砸去。
老太太忙扑到小儿子身上,“分家分家赶紧分家”
这样彪悍的儿媳妇他们老杨家可要不起,赶紧分家算了,要不然她儿子这辈子腿能不能好起来都两说。
两方之间其实也是一个博弈。
碰上胆小的,爱名声的,不敢声张的,杨老五就会得意洋洋,可现在碰上那不按常理出牌的,那杨老五就活该挨打了。
杨卫国被找回来,看到老太太疯了一样的吼着,“分家分家赶紧分家”有些惊讶的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陶真真,后者耸耸肩,他就明白了。
“妈,我也正想跟你说呢,你要不把老五分出去要不把我分出去,反正以后,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和老五同一个屋吃饭,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兄弟。”
老太太指着他的手指哆嗦了两下,“好好,你给我滚,不是要分家吗当初你就一身衣服来的我家,现在也一身衣服给我滚,想要家当,没门”
陶真真撇撇嘴,在旁插言道“好像不对吧,当初不是给了你们一条”她扬了扬下巴没往下说,那意思你们自己领会。
老太太脸色一变,朝杨卫国看去,“什么条不条的,我们好心养你,你说这话啥意思”她目光阴沉的盯着杨卫国。
他淡淡道“妈,过去的事不用提了,你们养大了我我记着,你们放心,我即使分家出去也是你们的养子,以后给二老养老,我和哥哥弟弟们一样,不差啥。”
他顿了顿,“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老五这个弟弟我是不认的。现在将来都不会认。以后有我们两口子的地方就别叫他,有他的地方就别叫我们两口子。”
他又顿了下说“他就是个畜牲,畜牲都做不了他这事来。”
这些天,陶真真病了,他们已经打听到了,那天那个陶志并没有得手,也和杨老五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
对此,杨老五觉得自己是白挨打了,而杨卫国心里却有些激动。他是不嫌她,可她还是完壁他当然更高兴。
没办法,这年代的男人没有开放到后世程度,这是时代的观念,像他这种能接纳并不嫌弃的男人,已经是凤毛麟角。
陶真真和杨卫国在一次次的努力之后,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后,终于如愿分了出来。
除了他们屋里的东西,他们没有带走一丝一毫,而他们屋里,也真的没有什么。
他们搬到了杨卫国亲妈留下的那间摇摇欲坠的屋子,杨卫国找了庄建军几个关系好的,帮着砍了木头顶在墙上,房顶重新铺上了稻草,可房子再怎么收拾也是破烂得要倒的模样。
杨卫国很歉疚,陶真真却很高兴。
反正今年就要离开这里,这房子也住不多久。她安慰道“能顶风雨就行,总比在杨家住着当受气包强。”
她这么善解人意,杨卫国更加觉得对不住她,“以后我一定使劲挣钱给你盖大房子。”
她笑眯眯道“好啊我等着。”
这个回答在当时并不是一个好的回答,善良的女人们应该说“不用,嫁鸡随鸡,跟着你吃苦受罪我也乐意。”
陶真真却说“我才不乐意吃苦受罪呢。看吧,到了明年咱们的日子一定能过起来的。”
她的自信感染着杨卫国,他也笑起来,“对,一定会好的。”
说是说,可搬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如果两个人都要上工,那孩子就没有人看了。
杨卫国让她留在家里,“你放心,我晚上回来指定好好学,有不懂的你再教我。”也不端着了,之前老觉得向她一个女人请教有些丢脸,现在却主动向她学习,还夸她懂得多,有些向往的说“真不知道当初下放到你们村里的那位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比黄老师教得还要多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我要好好感谢他一番,给我培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媳妇。”
陶真真眼角抽了抽,这半吊子说话就是让人难受。
还有,你可千万别碰着那位,要不指定得穿帮。
到了晚上睡觉又出了个新问题。
这屋子跟她们之前住的差不多,一间屋带一个外屋地。
炕已经塌了,重新砌起来,火炉也是重新砌的,屋子小,炕不大,睡一家三口正好够用,可要中间再挡个帘有些不太现实了,也有些透不过气来。
杨卫国当没这回事,晚上很自然的把两人的枕头并排一放。然后悄悄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可丫丫不高兴,她搬着自己的小枕头,撅着小屁屁把自己的枕头放到二人中间,往上一躺,跷着二郎腿说“我要睡中间,这边妈妈,这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