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寒暄完毕,谭秋便让殷寻回屋收拾了行李,打算先行一步带她返回山门。
罗毅捧着方才收到的布包,满脸不舍的将她们送了出去。那包里装着谭秋自己制作的点心,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已经空了大半。
殷寻难却盛情,也挑出一块桃花状的米糕尝了几口。虽然调味上还欠火候,但皮软馅儿香,入口即化,对一个自学成才的小姑娘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临走之前,殷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向执着坚守的两人提个意见。
她心知以翁三娘的抠门程度,重新换一个招牌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思索片刻之后,便从罗毅那里求了支毛笔,迎着三人诧异的目光,在掉漆门板上多题了两行大字
“无门槛不苛求来者不拒,有饭吃给衣穿小命能保。”
“寻丫头,加上这句混话,真能帮咱们招到弟子”翁三娘将其所添的标语默念了几遍,实在看不出这空口白话有何玄机。
“管他呢,反正放着也不碍事儿”
罗二柱倒是看得挺开,他将门板重新正了正,语调里满是赞叹。
“小丫头比叔强,年纪轻轻就写得一手好字不像我这个大老粗,磋磨了半辈子仍旧比狗爬强不了多少”
“其实我也不能肯定。”殷寻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不过在我看来,门派招生就跟卖东西一样,如果店家没有名气,适当的宣传便至关重要。
“咱们宗门性质如此,能招到的也只有天赋不高的散修平民。如果去拼底蕴实力,很难抢得过那些大派。所以不如换个思路,直接瞄准底端修士招生,把自己最大的优势展现出来。”
她顿了顿,调皮的眨眨眼睛,露出几分并不惹厌的狡黠。
“咱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当然是低要求、低门槛,只要来人,就能够为他提供容身之处。
“与其用顾作高深的标语去吸引眼光挑剔的上等修士,不如坦陈事实,像我这样有此需要的,自然会闻风而来。”
“妹子的想法虽然特别,但仔细琢磨起来,却也不无道理。”
翁三娘抄手沉思片刻,突然拍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要拘泥于这块门板咱们租不起门面,一根红幅倒还是扯的了的。”
她性子爽利,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当即转头吩咐罗毅“待会儿俩丫头走了,你就去街口的杂货铺子买条红幅。我把这句子誊上一遍,咱俩踩着登仙会的尾巴,也尝尝大张旗鼓招收弟子的滋味儿”
“阿寻妹妹真聪明,我觉得这办法一定能成”谭秋笑着点头,一双魔爪再次向她脑袋摸去。
殷寻瞅准机会,偏头一躲,顺势躬下身来,向翁三娘和罗毅行了一礼“昨晚多谢翁姐姐和二柱叔叔的照顾,既然如此,我便随师姐先走一步,回门派进行登记报备了。”
谭秋摸头不成,有些遗憾缩回了手。她扬起笑脸,一边领着殷寻朝院中走去,一边冲相送的二人道别“好啦,好啦,你们赶紧忙自己的去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下山,就那么点路程,即便带着师妹也定会妥妥的。”
“可是师姐,咱俩要怎么回去呢”
这妹子只有炼气四层,怎么看都不像能独立御空的样子。而且照这架势,妄想她租个云车也八成是不可能的。
“嘻嘻,这你不用担心。”
谭秋却不着急,反而支着白牙,得意地冲她一笑“听说宗里新招了师妹,我特意向爷爷求了接人的差事。阿寻这么可爱,师姐怎么舍得委屈你呢”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灵兽袋,胸有成竹地念了句口诀。然而两人等待半晌,除了最初的那点闪光,这袋子却跟废了一样毫无动静。
“诶不应该呀我方才明明把阿毛好好的收进去了”
谭秋满脸疑惑,无奈之下,只好将手伸入袋子里乱摸。
“抓到了”她扒拉了几下,终于从里面捞出一对长长的灰耳。伴着一声悠长的驴叫,殷寻和狄洛抖了抖身子,都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谭秋虽然单蠢,但也意识到这样的局面似乎有些尴尬。
她一边奋力扯着驴耳,想将这只“阿毛”从灵兽袋里召唤出来,一边干笑着冲殷寻解释
“阿毛是萧先生养的坐骑,你别看它这样,事实上却是一只三阶灵兽。也是奇怪,早上来的时候它还乖乖的,现在怎么突然犯了脾气”
眼看着这丫头憋红了脸,几乎要将灵兽袋踩在脚下,把那驴头当成萝卜往外拔。殷寻终于受不了了,她伸手上前,拦住了谭秋妹子近乎虐待的举动。
“那个,师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阿毛不愿意出来,定然是有原因的。”她叹了口气,尽量把语气放得委婉一些。“我看它和村里所养的毛驴颇为相似,不如你先放手,让我来试上一试。”
谭秋作为一个萝莉控,方才只是不愿在师妹面前丢脸。如今既然被戳破了,也就再没有逞强的必要。
她挠了挠头,终于放开了那对耳朵。惨烈的驴叫终于停止,殷寻呼出口气,将自己随身背着的包袱放了下来。
那包袱中还有前日逛街时所买的几块豆饼,虽然有些硬了,但对于驴子来说,依然是吸引力十足的美味。
她将豆饼握在手中,前端伸进了灵兽袋里。等感觉有两片厚厚的嘴唇啃了上来,再慢慢将豆饼往外移动。最终,殷寻便以这种钓鱼的方式,将那头倔强的“阿毛”一步一步引出了袋子。
自始至终,谭秋都眼睛锃亮的瞧着她逗驴的举动。阿毛的前腿刚跨出袋口,妹子就一个箭步扑上前去,将那袋子捡起,迅速地塞回了怀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阿毛见此情形,却没有被人欺骗的愤怒,反而就着殷寻的手,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豆饼。
见它这副样子,殷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用另一只手摸摸驴头,抬眼朝谭秋叹道“师姐,阿毛没事儿,它只是饿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谭秋愣了一下,突然一拍脑门儿,有些懊恼的哦了一声“对呀,今早赶路之后,我好像忘记喂它了。怪不得萧先生曾说,这灵兽娇气的很,稍有不顺便要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