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干陌生的或熟悉的脸孔,在我眼中都已模糊。
我走在通往前殿的道路上,如脚踩荆棘,那些尖锐的利刺都是往事的一幕幕,不断回放。
我曾想过,我是否做错了什么?或者没有做够什么?
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陷入绝境。
所有的伤再次撕裂,而这一次,断难愈合——
这一路,无人阻我,当我到达前殿时,一挥手,殿门竟然“砰”地向两边打开。
殿中正是一片歌舞祥和的热闹之景,虽是小宴,却异常奢靡。
婆坦多以王妃之姿与罗睺同坐上席,舍脂与质逻伽同列左席,而右边一方席位,坐着一名面容英俊,身材挺拔,带着几分不怒而威气势的男人。
想必,这就是那天道使者?
众人皆被我的突然出现吸引了注意力,殿中歌舞乍停,舞姬们看着与我一同进入殿内的闇,纷纷向一旁躲去。
罗睺见我的出现,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谁让你进来的?”他几乎咬牙开口,怒气外溢,他面前的桌席已纷纷迸裂。
这时,有数名侍卫冲进殿里将我围住,他们亮出武器,矛头皆对向我。
我淡漠地瞟了一眼那些几乎要刺入身体的利刃,最后视线缓缓落在罗睺身上。
“你逐我出宫?”我盯着他,想要把他此时的模样看个真切。
“是又如何?还不快带她下去——”罗睺眦目,怒斥一旁的侍卫!
真的是他……
我心中一默,终是沉到谷底。
立刻有侍卫欲上前捉拿我,我一挥手,围绕在身边的闇,就冲了过去——
侍卫们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声,在闇的火光中瞬间化成了灰烬!
见得此景,周遭传出细微的尖叫,在场之人脸色皆变了又变——
婆坦多面露惊恐,可眼中却藏了一丝得意,质逻伽忧心,舍脂快意,还有那天道使者脸上亦是一抹浅淡的疑惑。
罗睺怒极,跃身而起,凌空两步走到我的面前。
他一挥袖,金光顿闪,围绕在我身边的闇便纷纷如死去了般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名侍卫见我失了闇的保护,便手持长刃向我刺来——
刹那间,我看着长刃逼近,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欲望,生生受了那一剑,插进了右肩。
第二百七十一章决裂
罗睺眼眸一紧,怒气中流露出一抹惊颤,他立刻呵道:“住手!”
那侍卫一吓,反手抽出长刃,血顿时染红了我半个肩头。
若是在平时,懦弱胆小如我,定会尖叫躲避,但今时今日,我站在这大殿上,只感觉一切即将落幕。
那些利刃和鲜血,还有嘲讽和恶意,都不能再伤我丝毫。
在这里,罗睺与我面对而立,他眼中都是我看不懂也不想再看的神情——
“你问我花葳是谁。”没有理会肩上的伤口,我缓缓开口,音色沉冷,无情无欲,“我告诉你,他是我千年后的爱人,但却,不是你。”
只见罗睺瞳眸一缩,深深皱眉,脸上露出掩不住的疑色。
我看着他,细细描摹那精致又冷戾的眉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也许这笑容冷漠,也许惨烈,但都是我,最后的解脱。
“我早就知道这个结尾,却不知道过程是如何惨烈,我高估了你,也高估了我自己,现在,我累了。”我慢慢地说着,取下了耳朵上的沁血王石,伸手交还与他。
罗睺并未接过,垂眸看着我的一掌鲜血,和血中依旧光彩夺目的沁血王石,这一刻,他的脸似乎有些苍白。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掩下了眼中的慌乱,冷硬道:“你,现在回去,我还有要事要办。”
他顿了顿,又再开口,语气却似乎缓和了一些,“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我静静地听着,看他始终没有接过耳环的意思,我轻笑,“现在,我还能回哪里去?”
便一个松手,任耳环摔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传来,那清脆的落地声,似乎回荡在整个殿宇。
罗睺狠狠蹙起眉头,他盯着地上的耳环,平复了几次呼吸后,对着一旁的侍卫斥道:“把她带下去!”
我退后一步,打断他的话,“不用了,我自己走。”
我淡淡地环视四周,散去了眼中所有的神情,最后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轻轻道了句,“后会无期。”
在他瞬间呆滞的目光中,我转身,决然离去。
没有犹豫,没有伤心,更没有后悔,和不切实际的期盼。
命运的力量是何其强大,我欲撼树,却只有蜉蝣之力——
我,认命。
我转身向外走去,这次,亦无一人拦我。
四周宁静,那些或近或远,或多或少的人,都成了圣殿最晦涩的背景。
连同那曾经我执意守候的人儿,亦在这五彩成黑白的画中,在我身后,永远凝固。
芙迦被侍卫阻拦在殿外,她见我出来,匆匆上前。
她见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眼泪又啪嗒落下。
“芙迦,别哭。”我摸摸她的手,又看向远方,轻道:“事情总需要一个了断,我不能永远挣扎在这些惨淡无望的生活里。”
芙迦听了,默默抹去眼泪,随着我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小队阿修罗侍卫步履匆匆地从身后赶来,追上我和芙迦,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微微蹙眉,看向那领头之人,目光冷漠。
只见那侍卫首领毫不客气地挡住我的去路,粗声便道:“殿下有令,尔等不得在圣殿中随意走动,继续幽禁!”
接下来,我便被这一队侍卫围着,半强迫地关进了圣殿北边的一座孤塔。
芙迦作为我曾经的贴身侍女,也被迫与我就此分开。
作为一个已失了公主身份的人,怎么还配有人服侍?
这座孤塔的位置极其偏僻,漫长的旋转楼梯终结处,只有一间破旧的阁楼,和一扇布上了阵法的空窗。
塔底的铁门也同样被布上阵法,门一关,我便再也无法踏出半步。
幽禁开始——
阁楼里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床,虽是很旧,却也还干净。
我坐在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透过半人高的窗洞,看着外间的风景。
不曾想到,这是一处可以俯揽整个圣殿的地方。
日复一日,无人问津,我看着窗外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似乎已过了许多时日。
这一天,阿修罗圣殿异常热闹,花鼓喧嚣,人头涌动。
直到了夜晚,都久久不歇。
丝竹耳语,娇声笑闹,黑夜的圣殿,火光通明,气氛更甚白日。
今日,是罗睺与婆坦多的大婚之日。
我苦涩地牵起嘴角,这一天终是到来……
我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