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包了起来。
赵锦辛一动不动地看着黎朔分药,那线条英朗的侧颜因为专注而显出几分柔和,赵锦辛微微蹙了蹙眉。
分好药,黎朔拿起了赵锦辛的手机,一边捣鼓一边说:“我给你设置了闹钟,每天9点、15点、21点会提醒你吃药,这一小包就是一次的量,手不要碰水、睡觉不要压到,一日三餐我会帮你订好送到家,后天我来帮你热敷。”
“那我怎么洗澡?”
“我不管你怎么洗澡,反正我不会帮你洗。”黎朔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既然一只手能换衣服、能开车、能吃汉堡,洗澡应该也不成问题,实在不行,你就回家吧。”
赵锦辛轻笑道:“好狠心呀,等有一天你爱上我了,会不会后悔啊。”
“真有那一天再说吧。”黎朔潇洒地拍了拍手,准备走人。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己事务所的合伙人打来的。这时候国内已经快午夜了,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多半是有什么急事。
黎朔赶紧接了电话:“喂,项哥。”
“黎朔,你还在美国呢?”项宁的声音很疲倦、很严肃,一听就不太对劲儿。
黎朔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是啊,怎么了?”
“这边出事了。”
黎朔脑子里瞬间把最近做的项目过了一遍,没想到什么容易出纰漏的,他沉声道:“你冷静点,跟我说出什么事了。”
赵锦辛看着黎朔,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记得五、六前奔辉地产的案子吗?”
“记得啊,怎么了。”黎朔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奔辉的法人失踪多年突然出现了,而且咬了你。”
黎朔瞪起了眼睛:“简直荒唐,当初是他们拿假账骗了我们,他们从x行骗走的十几亿贷款,有一分钱落到我口袋吗?”黎朔意识到自己音量太大了,他看了赵锦辛一眼,背过身去,压低声音道,“他咬我?他凭什么?”
项宁急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当年这案子判也判了,该抓的也抓了,奔辉骗贷一案,你只是做了审计,而且是基于他蓄意欺骗的假账做的审计,事务所的嫌疑很早就已经洗清了,时隔这么多年,那个法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呢!”
黎朔拿起外套:“你等等,我出去跟你说。”他看着赵锦辛,尽量平静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了。”
赵锦辛点了点头,看着黎朔的眼神深不见底。
黎朔走出赵锦辛的家,口气变得严厉:“那个人什么目的?”
“不清楚,我已经让朋友去调查了。我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因为那个人跳出来咬你,几乎没有任何好处。虽然他不参与公司运营,对骗贷一时也不知情,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始终要承担民事赔偿,可他又根本没钱,所以才躲了这么多年。而x行是国企,该查封的全都查封了,不会追着个人要债,他其实只要一直躲下去,没人会把他怎么样,我是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甚至都不认识你。”
“是啊,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黎朔感觉阵阵点疼,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人有什么目的,要这样诬陷他?
“你跟这个人,真的没有私人恩怨吗?”
“没有,我完全不认识……”黎朔突然怔住了。
每个人做事,都一定有其目的,金钱的、地位的、欲望的、情感的、自我实现的,不一而足,就拿这件事来说,如果于公层面找不到原因,那么于私……
项宁也想到了:“黎朔,这很可能是私人恩怨,那个法人现在穷困潦倒,只要许一点好处,估计他什么都肯干,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黎朔咬了咬牙,他确实想到了一个人,而这恩怨是因为李程秀结下的。
项宁重重叹了口气:“老弟,这次麻烦有点大,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黎朔不自觉地回避了那个名字,“他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据说有,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证据,有可能是伪证,也有可能在你和奔辉合作的那几年里,真的留下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总之现在已经立案了,你如果回国,会立刻被带走调查。”
黎朔怒道:“光凭他一张嘴上下一碰就能立案?!”
“老弟,你到底得罪什么不得了的人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一只手在推着走,不然不会才几天时间就弄得这么严重,我的关系网根本伸不进去,查不出有用的东西。”
黎朔握紧了拳头:“项哥,你继续帮我盯着,我找人查查再跟你说。”
“你……哎,好吧。”
挂了电话,黎朔用力锤了一下墙面,他深吸了几口气,让心绪平静下来。
……邵群,是你干的吗。
第7章
黎朔打了电话给一个司法系统的朋友,让他帮忙调查,然后心神不宁地回了家。
他想来想去,最近得罪的人,只能数到邵群头上。否则以他的性格和为人,根本想不出跟谁交恶到这种地步。
邵群就是李程秀以前的男朋友,但他真的不愿意用“男朋友”三个字来形容那个人,不过是个仗着有点权势就完全不懂得尊重为何物的王八蛋。他怎么能把李程秀让给那样一个人。
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木然地看着合在面前的笔记本,心情沉重不已。他在黑暗中思考了很久,才缓缓打开笔记本,找出了奔辉地产项目的资料。
奔辉地产是他事业刚起步时合作的一个公司。老板是个北方人,性格豪爽,老大哥一样的人物,对他有一定的提携,俩人一度私交深笃。
可这个人有个短板,就是野心太大,追求公司的急速扩张,结果项目遍地开花,造成了巨大的资金缺口。他还记得好几年前的那个深夜,老板找到他,提出联合做一份漂亮的账目,可以从银行套取贷款,只要项目重新运作起来,他可以马上把贷款还上,谁都不会知道,并且许诺他股份。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从来没有为钱做过一件违心的事,更不愿意触碰任何高压线。
于是老板渐渐就和他疏远了。
但由于他们的合约未到期,年底的审计工作还是他做。当时奔辉的账面远比他了解的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