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下,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流连的路人,街道两边的住户也多是灭了灯火。
唯独那北城湖边的亭子中,时不时传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而那瘦削挺拔的男子,微微低着头,手指翻动间,本就堪堪避住身体的衣衫彻底滑落坠地。
谢逸潜无心偷窥人的隐私,何况他自认对男人的裸体没有任何兴趣。
他只管端坐在石桌旁,闲逸地端起茶盏放到嘴边轻抿,偏偏在一个恍神后,余光不由自主地往前方扫去。
玄影小心翼翼地捏着瓷瓶,将布满伤痕的上半身裸露在外,一阵夜风袭来,让他忍不住瑟缩两下。
而他胸前的两点淡红,不知何起悄悄挺立起来,刹那吸引了谢逸潜的注意。
玄影尤不自知,只管动作麻利地将药粉洒在身上,又时刻注意着药粉的用量,妄想留下一些。
先是发带后是伤药,玄影不觉得主上会把这些东西要回去,那岂不是说,这些物件都能归他所有?
他心里打着小九九,面上却是不显。
又担心时间太长让主上心烦,几下就把白色粉末涂满上身,中途不免用手搓揉,直激得胸前那两点更加鲜艳。
只等玄影红着脸将衣衫披上,谢逸潜这才收回偷窥的视线,变态似的有了几分遗憾。
当谢逸潜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头,借此掩盖住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可是到了最后却是玄影率先打破平静。
他开口说道:“主上,属下想……望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让属下再去梁王府上,最多半月,势为主上报投毒之仇。”
“嗯?”谢逸潜眉头一皱。
玄影说道:“属下可以做到,梁王已经对属下失去耐心,现今只等一次宴赏机会,属下有办法摸到梁王桌上。”
不管是为了谢逸潜还是单纯为了自己,玄影都不想现在放弃。
虽然他做梦都想回瑞王府,但他好不容易让梁王失去对他的兴趣,又怎么能在最后的时刻逃走呢?那为梁王准备的大礼又怎么说?
能得到主上的一句认可,其实就能让玄影安心继续做下去了。
谢逸潜仔细盯着玄影,好像想探究清楚对方到底是在想什么似的。
而玄影也任由他的打量,只有嘴上主意不变,坚持想要再有半月时间。
半晌,谢逸潜看不透玄影的心理,稍作思量选择退步。
只是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前尘往事本王不欲多做计较,这番将你送到梁王府上,也是本王思虑不周,本王向你赔个不是。”
“属下……”不敢。
玄影话没说完,谢逸潜已经摆手示意他停住,然后也不在意玄影面上浮现的惶恐,继续道:“但是玄影,本王把丑话说在前面——你是什么心思,本王不想追究,但你也别成日想那些不现实的东西,你也该明白,你想要的本王给不了。”
“至于其他的,钱也好权也罢,待你回府,本王都可以满足于你。”
谢逸潜起身上前两步正对玄影,四目相对满是郑重:“你是本王手中的利刃,本王寄予你的期望,还有瑞王府的血仇,玄影,你应该明白的。”
谢逸潜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说出这一番话,但不可否认的,这些尽是肺腑之言。
前段时间被梁王下|药后,玄影主动爬了谢逸潜的床,更是让谢逸潜在意识混沌中,看到了来自属下人眼中的炙热。
可以说这个意外,是谢逸潜对玄影唯一不满的地方,打破他对未来的幻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主奴之间身份的天差地别,让谢逸潜感到被极大的冒犯。
诸多因素混杂在一起,这才造就了当下的局面。
但除此之外,从玄影出了影阁到他身边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任务不计其数,谢逸潜对玄影都是十分满意的。
不管是忠诚还是能力,玄影皆是不愧四大影卫的名号。
甚至说,在当初毒发后,面对谢逸潜的质问,玄影只要坚持着对主上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一切都该和现在大不同。
黄魅所说没错,玄影就是蠢透了。
但凡他懂得一点变通,又何至于闹到现在的局面。
堂堂四大影卫被当做娈宠转手送人受尽折磨,曾经的地位摇摇欲坠,就算回去瑞王府能否重新服众还另说,还有从此和主子之间微妙的关系。
哪一种哪一件,处理起来不都是一团乱麻?
谢逸潜说完这些,静静地看了玄影许久,半天才后退半步,轻叹一声:“那一夜也就罢了,但往后,再不可能,该忘得就忘了吧。”
他一顿,转而道:“既然你非要留在梁王府,本王也依你,待你觉得功成,瑞王府的门还为你留着。”
说完这些,谢逸潜彻底没了想说的,此时晨光正渐渐破晓,玄影还想着回梁王府,那也该离开了。
至于玄影,苦涩中夹杂着欣喜,有些东西还真不是想忘就能忘记的。
可是,在经历了种种之后,还能被主上接纳,还能保留原来的容身之处,这不也足够让他满足了吗?
玄影点了点头,垂着脑袋掩住眸中的复杂,又低声应了一句“是”,而那莫名浮现出来的一些画面,更是被他不由分说地打压下去。
既然主上这样说了,想必当初嫌他脏……也是可以改正的了。
玄影强迫自己将身体上出现的异样感忽视,双眼死死地盯着脚尖,一时间不知要有什么反应。
半刻钟后,湖边的马车已经备好,谢逸潜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就在他左脚刚刚迈出亭子,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玄影跪倒在地,垂着头,言辞间尽是坚毅:“属下愿为主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走出影阁时的誓言从不曾忘记,而情起的缘由早已模糊,只剩下那份刻骨的忠心,亦或是情愫,实在难以消磨得很……
清早的街道上,马车的轱辘缓缓驶过,谢逸潜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事已至此,他好像没了再继续折腾玄影的理由,偏偏只是为了一份并不少见的忠诚就做到这般,又说出那些话。
谢逸潜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些偏离了初衷的举措。
一声嗤笑响起,又悄然消散在空气中。
也许是被黄魅哭丧着脸的一句:玄影今年才十八,他跟了您十三年了,求您了,救救他,饶他一命……
还没及冠的孩子,要不是黄魅提起,谢逸潜都快忘了。
第21章 最划算的买卖
十几年前,小谢逸潜跟着老瑞王从边陲回京,不想所经之地正遇旱灾,沿途尽是骨瘦如柴的百姓,到处民不聊生。
年纪尚小的小谢逸潜只知道扒在马车窗子前,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望着路边簇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