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见本王?”
“玄影,莫不是本王待你太好了,上次花园给本王惹事饶了你,如今更是敢对本王提要求了!”
“影阁教出来的就是这种货色?你的服从都去了哪里?”
曾经天仞呵斥影十三的语言,如今竟是被谢逸潜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玄影都不知道是感慨一句“天道好轮回”,还是该想想自己又是哪里惹恼主上。
到底多说多错,玄影不敢动弹,只管任由胸口的脚一点点用力。
而他敛眉低声说道:“属下知罪,求主上责罚。”
谢逸潜笑:“责罚?本王罚你罚的还少吗?你怎么就……总是学不会乖一点呢?听话一些不好吗?”
他似乎很是不满,即便是玄影有心辩解,谢逸潜也没有心情去听:“是不是?又不听话又不懂事,本王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主上,属下不敢……”随着诛心的话语从谢逸潜口中一点点吐出,玄影的面色变得一片惨白。
谢逸潜尤嫌不够:“哦不对,是本王说错了,你怎么会没用呢!”
“明明……给本王暖床还是不错的!”
说完,谢逸潜收回右脚,只等他才挪开,玄影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不偏不倚地翻到谢逸潜两步之外,重新跪伏在地。
“属下知罪,求主上责罚!”玄影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张口又是求罚。
谢逸潜在来时就找人屏退周围的影卫,此时在屋里做什么也无需顾及。
只听他一声轻笑:“可不能罚,罚了你,黄魅岂不是又要到本王跟前求情了。”
“看他把额头磕得一片通红,本王心善,可是见不得如此血腥的画面。”
“你说是不是?”谢逸潜低头问道,只见到玄影的发顶还不够,又用脚尖抵了抵玄影的额头,“抬起头来,回答本王。”
玄影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他狠狠地闭了闭眼,将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花含回去,听话地抬头,直视谢逸潜的双眼道:“是,主上说的是,都是属下的错。”
或者说,从玄影打算算计黄魅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即便能将主上求来,黄魅多半也讨不得好。
只是把额头磕红磕肿,可不就是最轻的了!
谢逸潜继续逼问:“那你说这要怎么办?黄魅为你受了这么大的伤,本王可要补偿他,不然又是本王待人苛刻了。”
“但凭主上做主。”玄影赶紧回答,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谢逸潜再次轻笑,却不知想到些什么,转身走向床边,同时不忘叫上玄影:“跟上!”
玄影听令,未敢起身只得膝行过去,一直爬到谢逸潜脚边才停下。
谢逸潜便继续问:“话说,你一再求见本王又是所为何事?”
他明明知道玄影所求,却还是非要问出来。
而见了一晚上这种主上的玄影,又哪里还有胆子去问为什么。
正如谢逸潜所说,他的服从呢?
玄影在开口前先是向谢逸潜一拜:“主上恕罪,是属下斗胆,扰了主上清净,属下万死。”
“是该死,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再三求见本王,你配吗?”
谢逸潜说得过头了,身为四大影卫的玄影,要去见他本是不需禀报的,如今竟被他说得连资格都没有。
说白了,他不过就是仗着玄影不会反驳,肆无忌惮地张口胡言。
“是,属下……该死。”这一声声一句句,一把又一把地刀子捅进玄影心窝子上。
所谓杀人不见血,也不过如此。
他猜不透是什么惹得主上性情大变,但一贯的观念让玄影下意识地想——
他是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罪,让主上快要……恨他入骨了。
谢逸潜动了动手指上的扳指,重新将目光凝聚到玄影身上。
桌上微弱的烛光打在玄影身上,谢逸潜这才看清,那烛火竟是在不断地剧烈抖动。
不,是玄影在抖。
他摒弃凝神细听片刻,终于听出来除了窗外风声外不一样的声音。
玄影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谢逸潜好像发现了点新奇玩意儿,他躬身倾过去,用指尖抬起玄影的下巴,将他的脸完全暴露在眼前。
直到此时谢逸潜才猛然发现——啊,原来是他哭了。
不同于白日面对黄魅的装模作样攻心算计,玄影真想哭出来的时候,偏偏悄无声息了起来。
谢逸潜一下子就看愣了,乃至久久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他见着这样无声哭泣的玄影,免不了回忆起不久前见到的那一幕,那个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少年,像小兽一样狠巴巴哭泣的少年。
自今日黄魅来找他求情后,谢逸潜想了太多,他忍不住想到,要是没有情毒惹祸,那他如今和玄影定是走不到这个地步。
主不像主,奴不似奴。
想回到从前,又找不到退路。
就算他之前想过对玄影真心以待又怎么样,岭南争利失手,为了报父母血仇他哪里还有其他选择?
要是只玄影一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做个不肖子孙断掉谢家血脉。
可是他既然打算联姻季家女,又怎么可能再和玄影牵扯不清!
百般思量后,谢逸潜只得决定,与其给玄影太多无谓的希望,还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天仞他们心软怜惜,他不,他就不!
谢逸潜想着,别人不做就他自己来,断人生机这种事,他做的还少吗?
可是分明做好的决定,此时再见玄影的泪痕时,他的心脏深处,却是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跳动起来。
很长时间的沉寂后,玄影恍然惊醒,他抽了一下头,反应回神又赶紧凑回来。
这一下也将谢逸潜惊醒,他指尖变爪,一把捏住玄影的下巴,强迫他高高仰起脑袋:“这样就受不了了?”他看着玄影面上无声滑下的一条条泪痕,心中无端烦躁起来:“本王就这么说了你几句就受不了了?还是本王说不得你了!”
“属下不敢……”玄影反驳,却是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不愿意再主上面前哭哭啼啼丑得让人作呕,可是当那些话将他淹没,他到底没能忍耐住。
或许不曾经受过来自主上的温暖,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了。
闻言,谢逸潜心头烦躁更盛,他本是想继续说点让人心寒的话,但面对着那样一张湿乎乎的脸,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一顿之后,谢逸潜只得恨恨地甩开玄影,力道之大直接让玄影趴回地上。
谢逸潜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都受不了,本王真要怀疑,如今的影阁到底在做什么,教出来的什么?只会哭的可怜虫?”
“本王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本王就是不放你出去,不满意?不甘心?”
他阴森森地桀桀笑了两声:“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