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瑞王妃是怎么去世的?”
“依本王看啊,脑子不清醒的,还是收拾一顿好,左右也快轮到他们了,今儿本王做个主,来人呀——”
他高声招呼道:“来来来,把这间牢房里所有人提审,脑子不聪明的,冥顽不灵的,可是要好好打明白了!”
不管林枫说什么,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玄影身上离开过,与其说是给左相出主意,还不如说是他公报私仇,打着幌子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而经他这么一说,牢房里果然有两个脑子灵光的,登时就喊起来:“小人知道!王妃去世是因为、是因为……左相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季羡渊猛地转回头,看着牢房里蹦的最高的两个人,眼睛微眯起,目光中出现一点满意。
凭着林枫在大理寺的挂名,他说要提审谁谁谁只需要一句话,狱卒们很快赶来动手。
当犯人们满是惊恐地被拉出去,林枫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可就在玄影在他身边经过扭头的一瞬间,他分明看见梁王用口型说道:“找到你了!”
……
当日梁王给了狱卒们“下手卖力些”的命令,并没有进到刑讯室里,很快就和左相一起离开了。
只留下数十间刑讯室中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和狱卒们的狂笑鞭打混杂在一起,直到半夜才停歇。
玄影当然不可能幸免于难,但他在迎接粗鞭的同时,还不能忘了细听其他人的动静,各种声音一起涌进耳中,只听得他双耳轰鸣。
哪怕确定了有些人不能留了,他自己的精力也是急剧下降……
当夜,幽暗的牢狱中,抵在墙角的烛火正噼里啪啦作响。
负责审讯的狱卒早早收拾干净回家休息,哪怕是轮值的守卫也开始不敌睡意昏昏欲睡起来。
无人注意到,那间又小又充斥着血气的刑讯室里,本来挂在刑架上一动不动的血人,却是突然轻微晃动起来。
玄影双眸并未睁开,可束在头顶的双手渐渐握紧,随着内力在周身弥漫,只听“啪”得一声,束在他手腕上的粗绳竟是生生裂开。
玄影悄无声息地从刑架上走下来,睁眼警惕四周,半晌不见其他动静。
他这才抬脚向外面走去。
刑讯室的木门无声打开,对面小屋子的锁又无声落下。
玄影步履间仿佛一只轻盈的猫,一举一动皆在瞬息间完成。
就是偶有狱卒昏昏沉沉间打个哈欠,玄影也是赶在他们睁眼之前略过。
狱外明月高悬,一片乌云拂过苍穹,很快遮掩了大半的月色。
玄影早已经在这段时间里穿梭了几间牢房,包括那些被左相吩咐保护好的“证人”起居室,玄影进出仿若无人之境。
而那枚被他一直藏在舌下的轻薄刀刃,几次从旁人的脖颈间划过,却是不流一滴血迹。
即便是明早狱卒寻房,在没有靠近探查的情况下,恐怕也很难发现——
不过一夜之间,已然有四五人莫名丢了性命,偏偏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受害者的四死因!
几天来,玄影第一次伸出勾命的镣铐。
只是看他的神情,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淡然,从来不把几条人命挂在心上。
无论玄影对谢逸潜的态度如何,那终究只是他自己的看法,对于旁人,玄影还是坚持着——背叛了主上,凭什么活命?
当他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绕回刑讯室后,他很快将刑架上的粗绳伪装成之前的样子。
玄影很是清楚,杀人灭口的阀门一开,后面只会单增不减。
他最后平了平气息,掐指算算时日,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淡笑。
就连梁王出现带给他的恐惧都淡了不少……
第58章 不敢劳烦主上
瑞王府。
王府正院书房里,谢逸潜站在窗边,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
再转身看他的正面,却是能赫然发现,他的双目已然一片赤红,哪怕是嘴角轻抿也挡不住肺部剧烈的喘息。
在他身后不远处,天仞黄魅并肩跪立。
两人低头凝望地面,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被黄魅天仞联手奉上的卷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凌乱地散在桌案上,另一部分却是飘飘扬扬洒了一地。
作为探查整理出卷案的人,天仞和黄魅都知道上面记载了什么,也并不意外……
主上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
换做任何一个人,时经多年终于能探得父母身死原因,又是一点点地明白那份死亡背后的不值得和腌臜,皆是难免意有不平。
更何况,对于上一代瑞王和瑞王妃的仙逝,这已经不是一个意有不平就能说清楚的了。
作为朝中唯一的异姓王,瑞王的称号全是靠战功实打实积累起来的,别看近几年边陲平静,可早在十年前,本朝也是外敌遍布,周边十几个小国,当有半数都是先瑞王打下来的。
当时的圣上为表功勋嘉奖,特意赐了谢老将军王位,甚至给了世袭三代不将爵的恩裳。
可是谁能想到,瑞王府连第一代都没平安度过,就已经引来了新帝的猜忌,从老瑞王抗敌身死,到老瑞王妃哀思过度殉亡,堂堂瑞王府只余下一个尚未加冠的半大孩子。
谢逸潜都怀疑,若非他自父母双亡后就一直被太后养在膝下,他真的能活到现在吗?
直到如今借着蚕食左相势力的机会,几个参与了当年老瑞王战死的人也被谢逸潜控制起来,总归用了一点小手段,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也暴露人前。
哪怕早有预料,当谢逸潜真真切切地掌握证据后,还是不免一阵心寒。
不管是从左相开始的泼脏水,还是梁王的拉拢不成反剿灭,直到今上的借刀杀人……
谢逸潜还真是不知道,他们瑞王府不争不抢间,原来还能挡了这么多人的路!
要说左相利欲熏心迎合皇帝算计瑞王府他还能理解,便是梁王担心瑞王府成为其他皇子的助力而清缴也能有三分道理,可是当今圣上呢?
谢逸潜不明白,他的父王向来不参与朝堂,十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守在边疆,哪怕皇帝说一声收兵要兵符,他的父王都能不带任何犹豫的交上去。
这样的行径还不足够让皇帝放心吗?
就一定要将瑞王府置于死地才可以吗?
甚至皇帝都不惜丢弃一座城池搭上数千人的姓名,就只为了营造出一副老瑞王战死的假象……
被信任的副手背后捅刀子,也不知当时的谢老将军会如何作想,或者说直到老将军身死,都不一定明白是谁给了他这致命一击。
往日的疑惑今朝有了确切的解答,可是随之而来的,显然还有新的不解,谢逸潜静立许久,随着心中的疑惑渐深,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