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地跳起来,裹紧衣袖,运起法力,在寝宫里绕了几个圈,从一个侧门跑了出去。
——感谢这些日子睡不着觉时在寝宫里的跑酷,让他知道不少门路!
守在侧门的侍卫和宫人也都陷入了昏迷。
李锦余无暇他顾,在原地踯躅了片刻,咬咬牙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紫薇帝气可辟万邪!
霍采瑜,救命!
……
幸好他还记得去锦绣阁的路,那点可怜的灵力全都加到了脚上,一路狂奔到了锦绣阁门口。
路上遇到了不少巡夜的侍卫和宫人,他都尽量避开了。
这些普通人也解决不了背后穷追不舍的寒意,拖他们下水纯粹给他们添麻烦。
锦绣阁门口只有一个守门的内侍,正打着哈欠,猛然见到李锦余出现在面前,还以为是幻觉,都忘记了下跪,呆愣楞地道:“陛下?”
李锦余尽量威严地“嗯”了一声,然后拔腿向里面走。
熟门熟路地找到霍采瑜的卧房,李锦余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正穿着单衣斜靠在床边看书的霍采瑜。
四目相对,李锦余松口气:“晚上好。”
霍采瑜看到李锦余出现,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后转变为深深的警惕,抿了抿唇,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准备行礼:“参见陛下。”
看霍采瑜艰难的动作,李锦余连忙劝阻:“不必多礼,朕就是……过来看看你。”
霍采瑜身子微微顿了顿,咬牙坚持行了礼。
李锦余无法,只能让他行完礼,走到一旁的枣木太师椅上准备坐下,想想觉得不妥,干脆走到了霍采瑜的床边。
外头那寒气太可怕,他还是离霍采瑜近点好。
被紫薇帝气压迫总好过丢了性命。
霍采瑜没想到李锦余竟然这么大剌剌地坐在了他的床榻边上——寻常只有亲近之人会这么坐,张了张嘴,又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李锦余坐在霍采瑜身边,头一次觉得紫薇帝气的压迫竟然这么令人安心。
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
李锦余看霍采瑜似乎有点尴尬,挠了挠耳朵,试图找个话题:“你在看什么?”
霍采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把书合上,让李锦余看清书封上的字。
……不认识这几个字。
李锦余尴尬地笑了一声:“哈,挺好。”
霍采瑜不知是不是看穿了李锦余的文盲,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轻蔑和失望,把书又放到床头。
这时外头伺候的宫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慌慌张张地进来跪下:“陛下驾到,奴婢却未曾迎接,还请陛下恕罪!”
李锦余对这些宫人动不动下跪求恕罪早已习以为常,这次也是他自己过来避难,便摆摆手:“无事,你下去吧,我就在这里和霍、霍爱卿谈谈心。”
那宫人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可要为陛下通知龙辇?”
李锦余思索了片刻,觉得那些脏东西估计要到白天才会消失,便道:“朕今夜睡在这里,不用叫了。”
这话听得那宫人内心一紧:陛下难道打算今夜……幸了霍公子?
他被分配来伺候这位霍公子也有两三日了,霍公子态度和缓、气度不凡,闲时便只看书,再加上外貌英俊,很难让人不对他产生好感。
那宫人原本在内心怜悯这么好一个功臣之后竟然被陛下看上,日后仕途尽毁、性命堪忧,却不料陛下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霍公子受过杖刑的伤还没好呢!
而且还是陛下下令打的!
尽管在心里义愤填膺,可为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那宫人自然一个字都不敢说,隐晦地向霍采瑜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叩首告退。
霍采瑜注意到了那个眼神,咬咬牙,掩盖在被褥下的拳头握得更紧,眼中的屈辱之色也有些抑制不住。
李锦余浑然未觉,只坐在床榻边缘,默默地数算着时辰,猜测着外头的寒气还在不在。
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在轻轻摇曳。
不知是注意力太过集中、还是身旁紫薇帝气给的安定感太充足,李锦余慢慢感觉到明显的困意,打了个哈欠,顺势趴在了被褥上,含糊着道:“朕困了,先睡会……”
霍采瑜原本在李锦余趴在被褥上时便已经提起了劲,随时可以反抗。结果李锦余说谁便睡,说完一句便呼吸平缓、双眸深闭,显然睡得熟了。
霍采瑜没想到李锦余竟然在自己身旁如此不设防地睡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简单地趴在盖着自己的被褥上,丝毫没有皇帝的气派。
他低下头可以看到李锦余清晰的睡颜,安详而平稳,偶尔还会吧唧一下嘴,像是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和霍采瑜认知中的景昌帝差别太大,让霍采瑜一时不知所措。
过了良久,霍采瑜才收起有些复杂的目光,斜靠在床头,也不睡觉,重新拿起了那本书继续看起来。
第7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
翌日临近晌午,李锦余才悠悠睡醒。
他还是仓鼠的时候就习惯睡到中午,穿过来之后每天上早朝都哈欠连天。
睁开眼看到明媚的阳光,李锦余迷糊的脑袋第一反应:今天怎么没人叫他上早朝?
他猛然坐起身,呆呆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昨晚他为了躲避那些脏东西的袭击睡在了霍采瑜的卧房里!
想到霍采瑜,他不由得转过头。
霍采瑜维持着和昨夜一模一样的姿势,斜靠在床头,手中还拿着那本书。
他双眸阖上,呼吸匀称,显然正在熟睡中。
李锦余有些吃惊:霍采瑜竟然维持这个姿势睡了一晚?太厉害了吧!
他趴着睡了一晚上腰腿都有些酸痛,霍采瑜这个姿势怎么受得了?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发现霍采瑜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
李锦余有些不好意思:“你醒了?”
霍采瑜初醒时深棕色的眼眸中还有一丝惺忪的睡意,很快便消散无踪,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只是那冷漠抬头对上李锦余,又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李锦余背着光,俊美的脸庞上带着一点歉意的笑容,深格绢绸窗棂外投射进来的暖光透过他宽大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他的笑容单纯明烈,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与霍采瑜记忆中那阴鸷暴虐的模样相差甚远。
这丝波动只持续了一瞬间,便重新掩藏在霍采瑜眼中的冷漠中。
他自嘲地想:明明已经认清了他们这位陛下的本质,竟然还会觉得陛下像孩子一样单纯?
且看最初太医给自己配的猛药便知晓了,若非自己懂些药理,现在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霍采瑜活动了一下身体,起身给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