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撒娇一般道:“苦!”
霍采瑜端着药的手微微颤了颤,随后试探着道:“陛下,多喝一点才能退热。”
“苦……”
“喝完药有蜜饯。”
“唔……”
李锦余斜靠在霍采瑜胸口,就着霍采瑜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药,眉头都快拧成了花。
终于喂完一碗药,霍采瑜这才松口气,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一转头,长康和太医都侍奉在龙榻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霍采瑜已经无暇去想他们在想什么,只道:“劳烦太医了。”
“卑职分内之事。”太医这才抬起头,咳嗽一声,“陛下服了药,发一夜汗,明日便可恢复。卑职在外殿侯着,若有事直接叫卑职便是。”
李锦余埋在霍采瑜怀里转了转,不满地咕哝:“蜜饯呢?”
长康赶紧把方才去叫来的蜜饯端了过来。
霍采瑜拈起一枚,递到李锦余唇边,还未说话,李锦余就一口咬了上来。
他只觉得手指与坚硬的牙齿微微一碰,疼痛还未察觉,一丝柔软便迅速卷走指间的蜜饯,只有微微的润意留在指尖。
霍采瑜呆愣片刻才回过神,想擦拭一下手指又找不到绢布软纸,只好就这么举着手,抱着咀嚼着蜜饯心满意足的陛下重新躺下。
他身上的衣裳被李锦余之前带起的水泼湿了,李锦余一直死命缠着他,让他换衣服的间隙都没有。
但陛下如今发热,霍采瑜不能湿哒哒地抱着陛下睡。
长康没有给他准备衣服,霍采瑜也没打算去碰龙袍,便只把湿了的外衣脱下来,只着里衣躺着。
少了一层衣物阻拦,两个人体温感知更加清晰。
烧迷糊的李锦余对身旁这个凉丝丝的大抱枕更加依恋,死命往霍采瑜身上钻,恨不得整个人都蜷缩到霍采瑜的怀里。
霍采瑜则清晰地感受到陛下火热滚烫的体温,几乎让他有灼伤的错觉。
头一次抱着另一个本该与他毫无关系的人睡觉,这种感觉尤为奇妙,霍采瑜睁着眼睛,下意识拍着李锦余的后背哄他去睡。
怕自己习武之人力道太重,他动作轻盈得如同抚摸。
时间久了,霍采瑜自己竟然也慢慢起了困意,就这么搂着陛下睡着了。
……
烛火燃尽,天光亮起。
等到第二日晌午时候,李锦余才从安眠中苏醒。
昨天夜里虽然他烧得迷迷糊糊,但没有失忆,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回想起昨夜自己的所作所为,李锦余恨不得把自己卖进地洞里。
天啊!
他竟然缠在未来的皇帝的身上一整夜!
还让霍采瑜给他喂药!
还撒娇跟霍采瑜要糖吃!!
天啊天啊!
他整个鼠都没了!
李锦余把胳膊从霍采瑜的身上撤回来,小心翼翼拉起绸被,让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
——呜呜呜,他该怎么面对霍采瑜?
——暴君人设怎么办?
霍采瑜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考虑陛下还睡在一旁,便没有动。
注意到李锦余悄悄缩进被窝的小动作,霍采瑜莫名觉得陛下特别可爱,开口时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丝笑意:“陛下醒了?”
李锦余在被窝里闷声闷气地回答:“没有。”
霍采瑜眉眼舒展,撑起身体:“陛下先穿上衣服吧。”
昨夜便是因为光着身子着凉,现在清醒了还是赶紧穿上衣服为妙。
李锦余闷不吭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霍采瑜翻身下床,拿起长康准备好的里衣递了过去。
那只手接过衣服缩回去,被窝里一阵窸窸窣窣,过了好一会,李锦余才重新从被窝里冒出头来,试探着看向了霍采瑜。
尽管霍采瑜尽量板着脸,李锦余还是看穿了他眸中掩藏不去的笑意。
李锦余又想把脑袋缩回去了。
但一直装鸵鸟是没用的,他强绷住自己的脸,咳嗽一声:“辛苦霍爱卿了——昨夜是哪个内侍伺候?来人呐——”
他有心在霍采瑜面前重新树立一下自己暴君的形象,准备下令杀两个人正正风。
反正霍采瑜肯定会求情,到时候自己再顺水推舟放人就好了!
只是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李锦余就注意到霍采瑜眼底浓郁的青色,顿时便说不出口了。
昨夜他倒是睡得舒服,霍采瑜被他抱了一整夜,一定睡得很不安稳吧?
反正霍采瑜在皇宫里的日子还长,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下,自己再稳固暴君人设也不迟。
李锦余咳嗽一声,硬生生转了话题,“送霍爱卿下去休息吧。”
霍采瑜确实有些疲惫,但不是身体、而是精神。
他本想问问李锦余昨天夜里看到了什么才会怕成这个样子,但想起陛下脸色惨白的模样,又不忍心再问。
至于昨夜本来的目的……霍采瑜心里叹口气。
还是自己去处理吧。
“那臣先告退。”
顺利送霍采瑜离开,李锦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从床上翻身下来,李锦余不顾长康“陛下暂且休息”的劝告,一字一句地下令:“查一查,宫里头谁养了猫?”
第21章 喵
昨天夜里倒吊在寝宫天花板上的那只黑猫,给李锦余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
那猫全身漆黑无一丝杂毛,瞳孔黄绿,气势极为吓人!
而且还会笑!
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猫!
……就算普通猫也很可怕!
李锦余仔细回想一遍原著,确定原著中没有提过皇宫里有一只会笑的黑猫;景昌帝性子不好,什么宠物在他手里都活不下去。
而且跟着那猫一起出现的寒气,正是前些时候逼得他不得不去霍采瑜身边躲避的东西!
那猫到底是什么?是猫精、还是怨气的化身?
一想到自己和一只猫住在同一个地方,李锦余就觉得胆寒。
虽然他本体是仓鼠不是老鼠、现在也是比猫大了不知多少倍的人身,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还是让他坐立难安。
昨夜是霍采瑜先破门而入,长康在外面踯躅了一会,再进来已经错过了李锦余喊“猫”的声音,自然不知道他家陛下是被猫吓病的。
现在听到李锦余这么吩咐,长康心里还嘀咕了一句:从前没听说陛下喜爱猫,怎地突然对猫感兴趣了?
当然,口上还是要快速答应。
“对了,再给霍采瑜赏一盘瓜子。”李锦余想起昨天霍采瑜在他肝胆俱裂之时从天而降、救他性命的伟岸形象,内心再次充满了感激,决定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出去,“赏他昨夜救驾及时。”
长康听不懂一盘瓜子算什么奖赏,只好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