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沐清池的水直接接引自一旁的泉水,经过水炉烧至温热,再从注水管倾入沐清池中。
当然,若是盛夏,便省了加热这一步,微凉的泉水刚好用作沐浴,极为舒爽。
宽大的殿内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凝聚在珐琅琉璃的殿顶,再凝结成水珠滴落。殿内的石栏和漆木板地面也因此带着淡淡的湿气。
隔着雾气看人,面容都有些模糊。
李锦余对这种氛围极为满意——这样霍采瑜哪怕蒙眼的缎布掉下来也看不见他啦!
霍采瑜听着陛下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握着石雕栏杆的手指微微收紧,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不同于之前几次解救陛下于浴桶之中,这次是真真切切和陛下袒裎相对。
眼眸上覆盖着缎巾,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陛下入水的声音、撩起水花的声音仍旧给了霍采瑜无尽的遐想。
他只得用内力强行压下自己乱糟糟的想法。
纵然他看不清陛下,陛下却能看得清他。
若在陛下面前展露了他的……,恐怕他的心意便不得不曝光了。
如今陛下待他忽近忽远、忽冷忽热,霍采瑜内心备受煎熬,却愈发举棋不定。
他从前热血上涌敢当街拦驾,扳倒贪官敢拿刺杀做底牌,为国为民敢与丞相将军争锋,却在自己心仪之人面前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意气,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向着他的陛下靠近。
只因他输不起。
他可以承受其他的损失,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光阴,若不能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抛洒热血,如何对得起父亲言传身教、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心?
只有陛下的心,他输不起。
因此他宁愿将所有的悸动与煎熬都按在心底,只做陛下手中的剑,为陛下扫清蠹虫、整肃朝纲,努力达成陛下的心意,努力对他的陛下好,努力……渴求陛下的垂青。
霍采瑜的手慢慢松开石雕栏杆,缓缓呼出一口气,默默解开衣襟,没有脱掉最里面的亵裤直接入了水,刻意挑了个距离陛下不太近又不太远的位置。
李锦余度过最初的恐惧期,在沐清池里快乐地走了一圈,新奇地四下转了转。
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大的浴池里洗澡呢!
出生就在小小的笼子沙浴的李锦余再次感受到人类皇帝的阔绰。
就是太大了点,他多走几步就看不清霍采瑜的人了。
曾经黑猫一墙之隔都敢出现,现在李锦余看不见霍采瑜的人影就心慌,赶紧又向霍采瑜那边走了几步。
霍采瑜正摸索着在身上洒水,一只手握着毛巾准备擦拭身体,蒙眼的缎巾还好好地戴在头上。
李锦余看霍采瑜动作迟缓、一点点摸索的样子,忽然有些愧疚。
——看看他干了什么?
人家未来的皇帝在自己家的澡堂子里洗澡竟然还要蒙着眼睛!
李锦余心中不忍,手拨开温水,靠过去小声道:“霍爱卿。”
霍采瑜抬起头,虽然看不见,面容还是精准地面对着李锦余的方向:“陛下?”
李锦余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还没找到可以完全隐藏尾巴的办法,也想不出能给霍采瑜什么东西。
末了,他只好提议道:“朕给你搓背吧。”
“啪嗒!”
霍采瑜手中的毛巾摔在了水面上。
……
李锦余还是头一次见到**的霍采瑜。
因着自小练武,霍采瑜身材极好,麦色的皮肤下能够感受到饱涨的肌肉,宛如一只矫健的蹬羚,只触摸上去也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力量。
李锦余之前只触碰过自己的身体,以往和霍采瑜一起睡的时候也隔着衣服,现在才清晰地看到另一个男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
和他养尊处优、白白嫩嫩、柔柔软软的身体不同,霍采瑜的身体带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感。
他忽然有些羡慕、又有些自卑。
他们仓鼠永远不会有这种力量感和荷尔蒙感如此强烈的躯体。
不论运动多少,他们仓鼠都是白白嫩嫩、软软胖胖的,完全看不出肌肉的影子。
李锦余记得原著里描述过,后期霍采瑜因为受过很多苦,又屡上战场,身上伤疤密密麻麻,脱下衣服十分吓人。
现在的霍采瑜没有原著中那些遭遇,背后只有数个淡淡的疤痕——上次他们去青水郡时遭遇刺客留下的。
李锦余下意识摸了摸那些伤痕。
说不出为什么,当他触及这些已经只剩很浅很浅的痕迹的伤疤时,心中微微有些憋闷和酸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有什么陌生的情绪积淀着,酝酿着。
指尖下的肌肤微微抖了抖。
随后传来霍采瑜有些沙哑隐忍的声音:“陛下?”
李锦余忽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觉得刚才的气氛有点古怪。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便觉得刚刚沐浴过的脑袋又一阵强烈的瘙痒。
李锦余忍不住伸手到头上挠了挠。
随后他呆愣在原处,目光落在身下的温水水面上。
水中倒影影影绰绰,随着水波不停碎散拼合,却能够看出,那个白嫩的影子脑袋上蹿出一对又圆又毛的耳朵!
李锦余后退一步,脚下一滑,“噗通”栽倒在水中!
第43章 吱吱吱!
陛下的手指带着一丝丝凉意,划过自己的后背、抚过那些已几乎不记得的伤疤,却成了霍采瑜几乎难以自控的煎熬。
霍采瑜正忍耐得辛苦,猛然听到背后的落水声,瞬间站起来转过身:“陛下?可有事?”
他下意识便想扯掉遮住眼眸的缎巾,查看陛下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手还未放到额边,霍采瑜便听到陛下带着些惊恐的喊声:“不许摘!咳咳!”
他本能地顿住,保持那个姿势不变。
一阵水花翻腾声响起,随后是陛下咳嗽吐水的声音。
“陛下无事吧?”
“咳咳……朕没事!朕就是……摔了一跤。”李锦余捂着摔在沐清池的大理石底有些肿疼的屁股,最后吐掉刚才情急之下喊话时呛到的水,声音有些颤抖,“咳咳……你不许摘眼罩!”
霍采瑜不清楚陛下为何死命不让他看,但听得出陛下声音中不似作假的惶恐,心疼和担忧压过了一切,后退了半步,把手放下来,柔声道:“臣绝不摘,陛下莫要着急。”
得了霍采瑜的反复保证,李锦余的紧张心情稍稍舒缓下来,防备地盯着霍采瑜,右手不安地抬起,摸了摸脑袋上的耳朵。
不是错觉,果然长出耳朵来了。
因为刚才摔在水中,两只耳朵已经变得湿漉漉,毛毛聚成一缕一缕,还有水滴不住滴落。
从耳朵和头发上滴落的水滴带着些许凉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