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赞谬赞。”夏清舒讪笑,忙拱手作揖,然后速速找了个由头,离这群能说会道的文官远远的。
夏清舒后悔了,她就不该采用流烟这个拙劣的建议的,现在她都没脸见人了。
夏清舒低着头,以手掩面,在宫道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绣着莲花的裙摆,夏清舒意识到前面有人,赶紧刹住了脚步。
京城之中,何人最爱莲,夏清舒最清楚不过了。只是她心中还留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遇上的不是那个人。
耳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这个声音彻底打破了夏清舒的幻想:“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冲撞长公主殿下!”
哎呦,夏清舒心里哀嚎道:自己这副鬼样子,最不想见到某人,却偏生遇上了这个人。
宦官的怒斥没能让夏清舒将捂在脸上的手放下来,季迁遥抱起双臂,脸上来了兴致,嘴角勾着笑道:“夏将军打了胜仗便好大的架子,见着本宫也不行礼?”
“臣夏清舒见过长公主殿下。”夏清舒弯腰,行了个奇怪的礼,遮在脸上的手还是不愿放下。“长公主殿下请恕罪,臣......臣脸上着了污物,怕是会吓着殿下,故而以手掩面,请殿下恕臣不能行全礼。”
季迁遥眼里兴致更浓:“大燕依礼法治国,夏将军乃军营出身,想必是更重军纪,更晓国礼。此时因脸上沾了些东西就不向本宫行礼,怕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不敢不敢,微臣不敢。”夏清舒连连摇头。
“既是不敢,那请夏将军将手放下,重新行了礼吧。”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夏清舒是不能不从啊,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下,露出了一张红得如番茄一般的脸,然后拱手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旁边的人都隔着一些距离,只有季迁遥能将夏清舒脸上的神情以及妆容尽收眼底。
“原来夏将军所谓的污物乃女儿家的胭脂,这种说法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甚是稀奇。”
夏清舒低着头,心里又愤愤地埋怨了流烟一番。不过她毕竟是出入战场的人,不像一般的女儿家那般一根筋转不过来。
脸上的妆容最不想被她看见的人都看见了,面对其他人之时便没什么好扭捏的。
夏清舒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是合抱的手未曾松下。
季迁遥恍然想起:“夏将军免礼。”
“谢长公主殿下。”
“本宫先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不与夏将军同路。”
夏清舒再次拱手:“恭送长公主殿下。”
季迁遥领着一众宫人离去,夏清舒抬头瞥了一眼那清如莲的倩影,又速速收回目光,领着众将士往乾清宫走去。
酒宴还没开始,大燕长公主殿下同夏将军在宫道上不对付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酒宴上各个大臣耳中已经是添油加醋好几番的版本。
传到民间,就更为夸张了,什么争锋相对,什么目中无人,怎么说的都有。
对此,夏清舒一点都不在意,反正无礼的是自己,怎么骂都骂不到长公主殿下头上。
酒宴开始,坐在御坐上的皇帝宣来了乐师歌舞,很快乾清宫内外都热闹了起来。
酒菜至,宫人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摆在宴桌上。
皇帝举起酒杯,朗声道:“这第一杯当敬夏将军,多亏了将军在外护得疆界安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夏清舒赶紧将自己的酒盏满上,起身说道:“陛下言重,臣奉陛下之旨守卫边疆,沐天子之恩,乃臣之幸也,保家卫国亦是臣等将士的使命。”
皇帝笑笑:“今夜不讲官话,只管吃喝,大家尽兴。”
皇帝将第一杯酒饮下,夏清舒也喝了一杯,接下去王公大臣各饮一杯。
夏清舒坐在季迁遥对侧,吃喝间隙,不时用余光偷偷去瞥。
上次离京,乃鸿溯六年二月初三,离今日已有十月余,今日乃十月余来的第一面。
蒙古已被她打怕,再给他们十个胆子,近期也不敢再犯燕国边界,兴许自己此番在京能多留一些时日。
掐指一算,五月起身有望,能在京城待小半年呢!
夏清舒高兴不已,一直想着心事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一品国公爷在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应上两声:“是是是,对对对。”
乍一眼见着了只觉得这二人交谈甚欢。
对侧的季迁遥见着这一幕脸色骤然冷了几分,自听说夏清舒要归朝之后,她就知道朝中的那些王公大臣们都坐不住了。
以夏清舒在朝中的地位,自家子孙娶了她那可是光耀门楣、锦上添花之事。现在连一品国公爷都蠢蠢欲动。
国公爷谈着谈着便想邀请夏清舒到自家府中做客去,老狐狸般的眼睛滴溜转着:“听闻夏将军爱收集奇特之物,小儿此番下江南,购置了不少珍奇古玩,诚邀夏将军入府中把玩。”
夏清舒有些心不在焉却不是全然不知,这些大臣打得什么主意,她清楚的很。
她收回了心思,语笑嫣然地婉拒道:“世子爷的好意清舒心领,只是这些时日清舒还有些公务在身,陛下需时常召见,故不知何时得空,此时应下不妥。只得先拂了国公与世子的好意,还愿国公爷不要怪罪。”
“夏将军哪里的话,是本爵唐突,只要将军得闲,何时来国公府都可。”
“好,彼时再说,来,喝酒!”
“喝!”
两人碰了个酒杯,面上仍然是言笑晏晏。
“素锦,倒酒。”见那厢其乐融融,这厢的长公主殿下周身萦绕上了低气压,筷子没动几回,酒倒是喝了不少。
素锦劝到:“殿下,您已喝了大半壶了,再喝,夜里怕是要头疼了。”
“无碍,此壶喝完便停盏。”季迁遥轻声道,脑袋晕乎乎的,已是醉态。
素锦举起酒壶晃了晃,见里头酒水不多了,便不再多言。
夜深,皇帝陛下喝多了,在宦官的搀扶下,离席。
尽兴的大臣走的走散的散,未尽兴的仍留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夏清舒吃饱喝足,在席位上木木地坐着,愈发地索然无味。
余光一探,对侧之人已缓缓起身,这架势是要回府啊。
夏清舒理了理衣袖,也依依起身,离了席。
季迁遥酒量算不得好,又是许久未喝,下了席来理智尚存,只是脚步不稳,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车驾离乾清宫又有些距离,素锦只得小心搀着,一行人在宫道上慢慢移动着。
忽的,季迁遥脚一软,身子向右侧歪去,眼见着就要摔了,一直跟在后头的夏清舒忙跨了几步,上前拥住了季迁遥的身子。
季迁遥整个身子都靠在夏清舒身上,软塌塌的。
素锦见是她,挥了挥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