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站在床侧,佝偻着背,红了眼眶。
他们周家三代单传,不仅香火断了,如今连人都没了,真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沉默了许久,周楼行抬起通红的双目,望着一旁的洪贺望,愤愤道:“洪大人,此事是何人所为,请您尽早查出,将其绳之以法,以慰犬子在天之灵。”
“周大人请放心,洪某定当竭尽全力。”洪贺望低身行了一礼,接着话锋一转,面露了些难色:“还请周大人及尊夫人节哀顺变,为保查案公允,令公子的尸身要进行隔离,请周大人带周夫人回府歇息,留于此处着实不便。”
郝氏哭得不能自已,趴在周铋尸身上不愿离去,洪贺望多有劝阻,却无济于事。
“夫人,我们先回府吧。”周楼行弯下腰,微微颤抖的双手搭在郝氏的肩上,沙哑着声音道。
周夫人扭着肩头挣脱道:“不要!我要陪着铋儿,我的铋儿啊!”说罢又是声泪俱下。
周楼行直起身来,招来了两个下人,示意他们将夫人拉起。
周铋受伤后,皆是郝矢贴身照顾,没日没夜的,熬到今日,没剩多少力气了,挣脱几下,便被仆人架起,往门口带去。
一进门,夏清舒同周家之人打了个照面,双方皆是脚步一顿。
第20章 五日之限
“周尚书。”虽说夏清舒的官阶比周楼行高,但她是晚辈,回神之后立马抱拳,低身一揖。
“哼!”周楼行用力一拂袖,侧过身子,没好气道:“夏将军,今日之事,你务必给本官一个交代!犬子是在你管辖的衙门里出的事,就连刺客也同你有关系!”周楼行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愤怒的目光滑到了夏清舒的脸上。
夏清舒又是一揖,沉声道:“周大人请息怒,给清舒一些时日,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呵,”周楼行神情陡然变冷,他冷笑了一声,接着道:“这些时日给不给得,现在不是周某说了算。待寅时皇宫宫门一开启,本官便会入宫面圣,谁有嫌疑,如何彻查,全由圣上裁断。刺杀犬子之事若与夏将军无关,顶多治你个管理不善之罪。倘若有,夏将军,您的项上头颅,本官是要定了。”
夏清舒并未抬头,嘴里道:“陛下圣明,定会将此事查个清楚,届时便可证明清舒是清白的。”
“等着!”又是一哼声,周楼行带着下人、妻室怒气冲冲地走了。
夏清舒望着这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转身抬步踏入厢房内里,来到床榻旁,如鹰般锐利的眸子自上而下扫视着周铋的尸体。
尸体并无过多外伤,只有胸口处有着大片的血迹。
“直入心脏,一刀毙命。”洪贺望走至她的身旁,拧眉道。
“凶器在何处?”
“在瞿勇手中。”
“我去看看瞿勇。”
夏清舒离开厢房,拾级而下,阴沉着脸来到小院中。
此院靠近冰冷潮湿的监牢,常年无人打理,树木花草长势皆为不良,显得荒芜颓败。
枯了半边的蒲桃树下,躺着一具尸体,旁侧,有两个身着甲胄的兵士守着。
“夏将军。”那两个兵士见夏清舒靠近,低首恭敬地唤了一声。
夏清舒做了个手势,那二人便从瞿勇尸体旁边离去,站在了稍远一些的位置,背对着她。
夏清舒缓缓地蹲下身来,伸手揭去了蒙在瞿勇脸上黑布,一张熟悉却毫无生气的脸映入眼帘。
“夏将军,您今日救我一家,大恩大德,瞿勇没齿难忘。请将军收我于麾下,定效犬马之忠。”
往昔的一幕幕拂过眼前,夏清舒咬紧了后牙,她伸手拽住了瞿勇的前襟,用力地握起,额上青筋直露。带着颤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怎么会是你?死的刺客怎么会是你?”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清舒松掉了手上的力,敛去了脸上细微的神情。
“将军,派出去追捕的人回复,那两个刺客逃掉了。”龙宣立在两名兵士的身旁,抱拳远远地禀道。
“查,继续搜查。再派两队人马出去,这两个刺客是破案的关键,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夏清舒站直了身子,厢房里透出的光打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个道长长的影子。
***
京郊竹林,两双黑靴在竹梢上点过,轻盈地落于地,两个蒙面黑衣人一边快速朝前奔跑一边嬉笑交谈。
拂云山庄的轻功乃天下之首,以快、轻、怪闻名于世。快者,眨眼数里。轻者,落地无声。怪者,难以寻踪。
“四哥,我们现在去哪?”说话的是拂云山庄的老六何敖。
“去瞿庄,将那瞿勇的妻女及老母杀了,以绝后患。”回话之人乃是拂云山庄的四当家卢空岳。
“好。”何敖嘴边扬起了讥讽的笑:“那瞿勇当真是傻透了。”
“呵呵,傻人才好利用。”卢空岳也冷笑了两声。
“二位公子好兴致啊,大晚上在竹林中闲聊,欢声笑语的,说得什么趣事,也讲给在下听听。”前头黑暗林荫下忽然出现一人,隐隐约约有个轮廓,面容却是看得不真切。
拂云兄弟二人一愣,旋即将脚步停下,离那处远远的。
“扰到我休息了,不道个歉么?”高扬的语调陡变慵懒,那人的轮廓仍然隐匿在黑暗中,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令人不寒而栗。
他正朝着自己走来!何敖,卢空岳二人齐齐将右脚向后一拖,左脚脚尖向外一移。轻功本是助于逃脱,用于拼杀定然是不利,故而二人先行摆好了招式,如有变故,可立刻施展轻功逃离此地。
但竹林之中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是敌?还是友?
“你是谁?”何敖出声问道。
闻言,那人“诶呦”了一声,又道:“想知道我是谁,走近些不就能看见了嘛。”
说罢,那人轻轻一跃,自林荫下跳出,落于拂云兄弟左前方的一个石块上。
神秘之人落在了月光之中,模样自然也现了出来,玉带白衫,手握一金扇,犹如那风流的翩翩公子,可面上却戴着一张如恶鬼般狞笑的面具,形成巨大的反差。
拂云兄弟二人看罢,惊呼道:“白衣鬼面!”
“正是在下,哈哈哈。”面具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竹林中,手中金扇打开,闲适地扇着:“都说了离得近些便能认出了。”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恐之色,默不作声地将脚尖后转得更大了。
空气骤然冷凝,静默了三秒,紧接着两个身影急切地向后转去,跑了几步,腾空而起。
鬼面见二人飞起,合上手中的金扇,用着不解的口吻道:“这招呼还没打完,你们俩跑什么啊?”
兄弟二人没有回应,一晃眼已经跳到了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