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师,就听见周喻冲过水,从里头喊他。
“顾!”喊的是顾,估计是还没记住他全名。
明明签合同的时候已经提过不止一次了,但周喻的记性简直像被狗吃了。
顾铭拉开门,才发现这人正单脚站着靠在洗手台边,不慌不忙地开水洗手。
他特想说,您这不是挺能蹦的吗,怎么还让人扶啊。
“我叫顾铭,铭记的铭。”顾铭叹口气,“我是不是该把名字绣外套上?”
“不是,我不大会记名字。”周喻从镜子里看他,“只有上幼儿园才把名字绣外套上。”
顾铭没说话,走过去扶上他,“还去哪儿?”
“沙发…你是不爱聊天吗?”周喻笑了。
“我比较内向,看不出来吗。”顾铭将他弄到了沙发上。
“看不出来,”周喻挨着块靠枕,“你看着像熟了嘴挺毒的类型。”
“那就是还生。”顾铭起身去找水喝。
“你真是我粉丝?”周喻从背后问了一句。
周喻家好像看不见一次性杯子,桌上就一个蓝色马克杯,上面画了个狐狸头,估计是周喻在用。
“我是啊,你家有喝水的杯子吗?”顾铭问,“一次性纸杯,或者没人用的也行。”
“消毒柜第三层,都没人用,你随便选就好。”周喻说。
顾铭拉开消毒柜门,看见里面摆了满满当当十几二十个五颜六色的杯子,全是跟桌上摆的那个同款,就是颜色不同,画的动物头也不同。
挺难以抉择的,要从一堆这么童趣的杯子里挑出一个。
顾铭随便伸手,想着里面的应该用得少,就从最里面掏出了个红色的,转过正面看了眼。
周喻Q版小人带签名。
“我看你不像,唱首歌我听听呗。”周喻仰着头看他。
“五音不全,听了烂耳朵。”顾铭接好水,端着杯子走过来。
周喻单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话。
“这杯子我用了,上面画了我偶像。”顾铭面无表情地,将杯子举到他面前。
原本顾铭还担心了一会儿,周喻要是接着拿洗澡什么的玩他怎么办,结果周喻后边都挺老实。
没再四处走动了,终于像个正常人那样歪在沙发上看了个跟茶叶有关的纪录片。顾铭没明白一个二十六的人为什么爱看这种他爷爷才看的节目,又怕周喻随时喊他做拐杖,只有坐旁边钓了半天的鱼。
周喻腿伤拆绷带以前都不能碰水,晚上找两块板凳,一块坐着一块放腿,勉强自己洗了身子。
顾铭今天估计是累了,幸好周喻到了十一点就回房间睡觉,没再继续折腾他。
周喻家一共就三房,除去书房和周喻自己的房间,就是个一看就没什么生活气息的客房。
顾铭原本挺困的,但不出他所料,挨上床他就清醒了。
他挺认床的,有时候就连换了一床被子他都可以失眠。
于是他瞪眼看着天花板,最后想起该给罗娜发个汇报进展的短信。
进展就是没有进展,他作为假粉俨然连半分演技都懒得施展,幸好周喻好像也不在乎。
顾铭把短信发出去,就看见付堰八点多的时候给他发过微信。
真没敷衍您:看啊铭哥!
真没敷衍您:这么大的龙虾——
附的图上付堰站在船头,手里拿着胳膊粗的龙虾,脸上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似的笑,都快笑出褶子了。
付堰毕业以后就跟着他爸捣鼓茶叶,但逮着机会就会像这样玩乐潇洒。
顾铭要没离开家,估计过的也就是类似的生活。那是顾枉老早给他安排好的,所谓“正道”。
其余一切搞不出名堂的玩意,统统都是歪门。
付堰虽然是打小就玩得来的朋友,但每回明里暗里地喊他回家,顾铭都不大爽快。
顾铭犹豫了会儿,随便回了个“你流鼻血”,付堰果然没过半分钟就回了消息。
真没敷衍您:还没睡呢?
你顾大爷我:换了张床,睡不着。
真没敷衍您:换床?
真没敷衍您:你跟谁开房啦?
你顾大爷我:……
你顾大爷我: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黄颜色以外的色儿?
顾铭拉过枕头翻个身,将他住进周喻家的玄幻经历简要说了。
付堰不知道是不是震惊,好半天才回消息。
真没敷衍您:你说,他会不会想泡你…不都传他弯成贪吃蛇吗。
真没敷衍您:啊,奥利奥男孩顾铭。
你顾大爷我:那不关我事。
真没敷衍您:是,扭是不用扭了,问题大家都输在了舔一舔的那一步——
你顾大爷我:别提这茬儿,提了我郁闷。
顾铭再翻了个身,这床不硬,但不认识的床就是能硌得他腰疼。
真没敷衍您:没准他把你病治好了呢。
真没敷衍您:你总不能,真试着靠充气娃娃过日子吧。
你顾大爷我:我发现你挺会聊天啊!
付堰毫无愧疚地回了他一串儿哈哈哈。
真没敷衍您:我突然想起,你以前不还挺喜欢他的吗?
你顾大爷我:什么时候?
真没敷衍您:你在英国那会儿,歌单里全是他。
你顾大爷我:操.你玩我手机?
真没敷衍您:是不是啊,是不是喜欢他?
你顾大爷我:不是,睡了。
顾铭退出微信,没再管付堰了,久违地点开音乐软件看了一眼。
里面杂七杂八塞了一堆歌,顾铭是个一首歌能听十几年的人,当然能留下来的都是经过时间筛选的。
他是有一段时间,真情实感地当过周喻的音饭,那时周喻还没红。
后来怎么就没再听了,他也不大记得。
可能是他品味变了,也可能是周喻风格变了,说不准。
现在想想觉得挺神奇的,换作七年前他要能躺在周喻家里,怕是得激动得抱着周喻嚎的……
周喻生物钟一向很准,他就跟个老年人似的,天亮必然醒。
跟房间安不安遮光布没关系,他就是能感知到太阳出来了,而且一般醒了就不容易再睡回笼觉。
他把手机摸过来看一眼,早上七点不到。
天还挺冷的,以往要没通告,他即便醒了也得这么团在窝里不动,然而现在情况有变——
对面房住了个假粉。
他掀被子从床上起来,随便给自己拉了件外套披上,很利索很健康地走去开门,再开始卖力地单脚蹦到了走廊对面。
虽然觉得顾铭不会醒这么早,但万一呢。
就在周喻都要为自己完美诠释一位身残志坚的瘸子而鼓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跳错脚了……
伤的是右脚啊。
好可惜,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