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外戚乱政之后,先帝皇帝都对外戚一族竭力打压,以至于不论是曹太后母家还是当今皇后母家冯氏一族都不算什么权势滔天,自然在朝中助力不多,所以德王亲自反对之下也就没人再提这个建议。
“江大人,听说今日承安公主殿下进宫探视陛下了?”有人问向江公爷。
这位也算是皇帝的嫡亲女婿,消息一定比旁人灵通,当下便有数道目光投向江公爷。
江公爷一脸凝重地摇头:“殿下也没能见到圣驾,只是陪皇后娘娘在殿外侍疾,熬了两次汤药,如今应该还没回府。”
承安公主嫁在长安,入宫是常事,留宿更是寻常,江公爷如此说了,也就没人再问。
这一夜看来又是白等。
不过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宫里还是及时传来消息,原来陛下早就醒过一次,而且安排了一些兵马调度,只是安排的急没走兵部的流程,而是由方昭然直接去执行。
“难怪这几日都没看到方统领!”有人明白过来。
还以为是陛下病重方昭然镇守寝殿事忙,才没在朝堂露面,没成想,人家是另有重用。
调度兵马可不是个小事,方昭然持陛下圣谕,定是拿了所调之处的兵符而去,这等信任,可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住。
除却方昭然的姓氏外,恐怕跟对了主子,也是其中之一。
先有一个容宿,如今陛下再启用方昭然就让人很容易理解了。
为了秦绍。
左膀右臂,已经安顿完成,陛下这盘棋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就算秦维身强体壮又如何?不是陛下亲兄弟的血脉,到底是棋差一招,如今许多人都在后悔当初犹豫个什么劲儿,押秦绍不就完了?
看看方昭然和容宿这一飞冲天的样子,真是又嫉妒又恨呐!
众人嫉妒之余,心思全跑去面见“太子”,交好容宿上去,关心兵事的人只在少数。
唯有容王亲自去了中书省勘验,发现方昭然只带走了两支地方军的兵符,人数最多不过万人,这些人马岂能救急雁秋关?
就是陛下病糊涂了,方昭然也不敢做这种蠢事。
“看来父王猜得没错,陛下这病,蹊跷。”容闳跟在容王后面,低声道。
容王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拍了拍他的肩:“看来这次容宿是走在你前头了。”
容宿效忠秦绍,而容闳却与秦维有所交集。
现在陛下圣心已许,事事都为秦绍安排,自然是容宿更胜一筹。
“儿子惭愧,”容闳底头道,又面不改色道:“孰优孰劣,都是效忠陛下。”
容王眉头微动,转身离开。
第七十七章:有愧
一夜过去,秦绍也听到了宫中的消息。
她端详自己绘制的那张大秦守备军简图,猜测方昭然此时的地点,脑海中大致盘算出他的行程时间,蓦地听到舟舟叩门求见。
秦绍将地图卷好插进落地大陶瓮中,与其他山水画混合,才问她何事。
“朴侍卫又来了,带了不少礼物,说要替李世子向您赔罪。”舟舟暗中观察秦绍脸色。
秦绍挥手:“礼物收下,人就不见了。”
舟舟略显迟疑。
“还有什么事?”秦绍问。
“朴侍卫说,李世子想请您去玉林郊外赛马。”舟舟递上一封信,秦绍读过眉头微皱:“我记得玉林郊外几年前还是一座场?”
“是,因为当初两位贵人在场遇险,陛下便禁止人再去玉林狩,如今便成了赛马的好去处。”舟舟说完还特意问道:“您,去吗?”
秦绍盯着她半晌:“去,既然是赔罪,我若不去只怕他要胡思乱想。就定在三日后吧。”
三日?
舟舟忽然一怔:“大佛寺的慧宁禅师给您送了帖子,邀您参加三日后的大庙会呢。”
“慧宁又不认识我,怎么会给我送帖子,分明是容宿送的。”秦绍道。
容贼显然在那一日有安排,她就偏乱他的步调。
“是,”舟舟没有多言,倒是房间里休息的舒涵听了消息并不高兴:“你怎么不劝劝爷?听说陛下两位皇子就是在玉林郊外遇险,这时候让爷去了,岂不是要生事端?”说着,舒涵便要下床。
舟舟按住她的手臂:“我这也是为了姐姐好啊。”
舒涵蹙眉:“为了我?”
“我是听王妃说过,大佛寺庙会是长安贵女们的聚会,好些贵夫人都要趁着小姐们在庙会赏花的时候挑选儿媳,连长公主这次都要去给小公爷物色人选呢。”舟舟边说边帮舒涵掖好被子:“姐姐的心思,院里人都看得出,您和世子爷是青梅竹马,合该有这个福分。”
“你是说,容四爷要世子去大佛寺,是想想给世子选妃?”舒涵瞳孔紧缩。
是了,秦绍根基都在西南,想在长安立足,最快也最妥帖的办法,就是定一门亲事。
而且这门亲事不能落了刻意,否则就有结党营私的嫌疑,那大佛寺偶遇,结一段良缘就是才子佳人的佳话,便是女方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谁会放弃秦绍这么个女婿呢?
舒涵瞬间攥紧了拳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容四爷约了谁吗?”
舟舟摇头:“我哪能打听到四爷院里的消息,不过就是知道咱们四爷和蒙家四爷最是交好,若真有人选,想也不会便宜旁家,何况还有蒙老将军这一层关系在。”
“果然。”舒涵这一刻全明白了。
容宿过了今年就二十了,且与蒙世征交好,同六姑娘应该也是旧识,若真有求娶六姑娘的意思哪会拖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撮合世子罢了。
他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舒涵银牙紧咬。
秦绍要真定下一门亲事,新主母入门前,必不能填房纳小,若是新妇进了门,就更轮不到她与秦绍日日“相伴”,只怕主母三五下地便要将她配人。
长安城官家后院的故事,她多少也是打听过的,顿时脊背发凉。
“多谢你了,”舒涵笑盈盈地拉着舟舟,从腕上褪下镯子送过去:“我这几日身上不方便,不好去爷身前伺候,若有什么事,妹妹帮我留意着。”
舟舟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