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时的有缘再见就是他的拒绝,他也以为不会再见。
谁知,他们有缘。
既然有缘,容宿觉得他可以一试。
不过这个秘密,暂且只能和蒙世佂分享。
“你真的想好了?以你如今的权势,日后不说承继王位,也断不会差了。若娶一个乡野女子既于朝局无助也于府宅不利,别说你父王,就是郡王说不定都会反对。”蒙世佂说。
作为好友,他深知容宿能有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若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一切,实在不值得。
容宿沉默片刻:“从前不值,现在,我觉得值。”他眸光湛湛。
更何况,娶听云的事也不见得会他说的那么难。
有朝一日他若权利熏天,必会引人忌惮,不说郡王,就是他大哥容闳也不会任由他和长安贵女联姻。
所以听云这样出身平凡,甚至身份有些不干净的女子,正可以成为他的一根“软肋”。
容闳会很高兴地看他娶一个素人进门。
至于郡王,他也会想办法。
容宿瞬息转过千百个年头,蒙世佂则捂着腮帮子,眼睛眯成一条线地呻吟:“哟哟酸死了,你别是想请辞后去写小六爱看的那些话本子了吧。”
容宿没好气地给他一拳:“郡王面前的宠臣唯我一个,你想踹开我,没门。”
二人相视大笑。
“有趣有趣,”蒙世佂又听容宿说了一些事情,不由感叹:“我是真想见见这位听云姑娘啊。”
“想也白想,她只喜欢我。”容宿忍不住得意。
一见钟情。
这个他从前觉得是笑话的字眼,现在看起来竟是那样美妙。
“呸!”蒙世佂忍不住酸劲儿,“先娶到手再说吧。”
容宿信心满满:“等着瞧吧,过几日就让你见见嫂子。”
“弟妹。”蒙世佂纠正。
不待容宿开口,有人叩门禀报:“二爷,郡王来了。”
蒙世佂看向容宿:“找你的?”
容宿摇头:“郡王今日刚派褚英来我这儿,吩咐一桩只有心腹宠臣方能完成的秘密任务,”蒙世佂差点再给他来一拳,容宿才笑着转口:“应该是拜会老将军,不过最主要的可能应该是面具的事。”
蒙世佂哼了声:“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容宿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那个正音四律剩下几卷就包在我身上。”
蒙世佂这才脸色好看一些,挥手撵人:“滚吧滚吧,找你的听云去吧。”
容宿笑脸都温柔三分。
秦绍并不知道容宿正要告辞,她只忙着如何能“不经意”地见到蒙世佂,蒙世佂就来到前厅主动拜会她。
一番寒暄,蒙老将军主动提出让蒙世佂陪着郡王坐一坐。
蒙家的未来注定要交到蒙世佂的手里,所以老将军也有意让蒙世佂和秦绍多多交流。
于是,秦绍不但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蒙世佂,还得到了独处的机会。
她心里的小窃喜都快漫到头顶了。
“听闻先少将军乃长安七弦琴之大家,绍可有幸与少将军合奏一曲?”
秦绍取出自己的玉箫。
能与先生合奏,是她一直以来心中宿愿。
如今她打定心意,要在下次见面时与先生摊牌,那时先生便知她真身为女子,心态必定不似从前。
所以秦绍想着在先生全不知情时能与之合奏,也算全了她前世的梦想。
但这个愿望对于蒙世佂来说可有些突兀。
他和容宿都猜郡王是因花脸面具之事而来,哪能想到她特意来此只为合奏一曲?
“不敢推辞,”蒙世佂拱手应道,命小童送上琴来。
他修长手指拂过琴弦,秦绍玉箫一转摆在唇边。
蒙世佂再看她一眼,全不知郡王用意何在,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尤其是秦绍不时撇来的眼光如此复杂,仿佛冰中包着烈火,盈盈秋波都深藏眼底,只露出让蒙世佂捉摸不透的几抹深刻。
秦绍的箫声先一步响起,长扬高亢,婉转而上。
蒙世佂眼前一亮,抚琴紧随而起。
他耳中是一段从未听过的旋律,但秦绍吹来竟是无比熟练,而他本就琴技过人,从未闻过此曲却能合上,且处处令人惊艳。
秦绍唇边带笑,旋律如风拂草原,蒙世佂的琴音与之纠缠,时而独成一截时而水乳,交融,穿林过叶,追上侧门外的容宿。
“真好听,”大成不由叹道,“这曲子一点也不腻人,比十八坊的好听百倍。”
容宿瞪他一眼:“好大胆子,竟敢将郡王与十八坊的姑娘们相提并论。”
大成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您自己听不懂罢了”
容宿照着后脑勺就给了他一巴掌,张张嘴却不知从何反驳起,只骂一句:“少废话,让你办的事办了吗?”
大成一缩脖子,摸摸后脑勺:“爷您放心吧,有二位合奏得功夫,旗就换成蓝色的了。”
“信呢?”容宿关切。
大成翻了个白眼:“爷您现在可真啰嗦。”
容宿:“”
第一百六十三章:端倪
一曲终。
秦绍与蒙世佂相视一眼,大笑三声,仿佛都卸下了伪装。
“高山流水遇知音,难得,难得!”蒙世佂情意冲脑,“快,把我的好酒端上来!”
秦绍带笑颔首。
能与先生对饮,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只是
秦绍眉头微皱,总觉得方才的曲子里少了点儿什么。
对仗流畅,蒙世佂是位好琴师,从未听过的一首曲子就能弹出八分像来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可这些曲调里,少了几分秦绍心里的那股味道。
那股属于征先生和她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先生并不记得那许多年的神交吧。”秦绍心道。
重生的人只有她一个。
征先生又岂能记得从前的点滴,情谊上自然差了些。
秦绍想通关窍,便举杯饮酒。
对面蒙世佂素衣正坐,眉目端正,一言一行既有三分书生意气又存七分将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