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妃今年都多大年纪了,保养得再好,这骑马射箭的事,她也不能身先士卒啊,更何况那日离席的人只有江氏,容王妃则是从头至尾都在宴会上的。
总不能有两个嘉华吧。
“宗遥也说,嘉华应是个年轻女子,”秦绍手指在案上敲敲打打。
“或者,是我们猜错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
“不可能,她必定身在朝局,否则岂会有这么敏锐的政治嗅觉?”秦绍哼了声,嘉华的每一步棋,走得都很精妙。
譬如握住了宗遥是男儿身的底牌,却迟迟没有出手,甚至都没有告诉江泰。
毕竟江弋今日在大殿上可是被逼到了绝境,却没有说出宗遥的秘密,可见他是真不知情。
“此人在暗,我在明,棘手啊。”秦绍闭上眼。
她决定换个思路。
既然自己眼下解决不了这个难题,那容宿呢?
容宿前世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前世
秦绍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她躲在房中足足半日没敢出门。
她怕。
怕遇见容宿。
更怕遇见江家的冤魂们。
“太子殿下呢?”门外,容宿的声音像索命的厉鬼。
“哐当”,容宿推门而入,抱拳草草行了个礼。
“殿下有三日不肯见臣,可是因为江泰一案?”容宿抢先开口。
秦绍缩进宽大的椅子里,既不想露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殿下认为江家冤枉?”容宿挑眉。
“大大公主是我的嫡长姐,”秦绍舔了舔干渴的唇,找到了几分勇气一般,声音渐大:“江弋是我的侄儿,他们都是皇”容宿危险的目光让她嗓门又降回来,只能猫叫似得越来越小:“皇族亲贵。”
“殿下高看臣了,江泰被赐死国公府连坐三百多人,乃至小公爷断腿,大公主受不了刺激疯了都是天意,臣岂敢代天做主。”
秦绍狠狠瞪过去,分明是你欺骗陛下,污蔑忠臣!
容宿一眼扫来,她的目光又去盯旁边的花瓶。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秦绍抿唇,“江弋断了腿,是不是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这一点您不该问我,该问陛下才是。”
秦绍扣了扣座椅把手,扯出一抹笑来:“你不是我的谋士吗?”
容宿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道:“殿下放心,只要小公爷不再有非分之想,陛下也不会斩尽杀绝。”毕竟血浓于水。
那你呢?
秦绍还是看着容宿。
容宿却抱拳:“请殿下相信,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江山着想,断没有以权谋私之意。”
“我当然相信容卿,”秦绍一脸标准笑容。
容宿也不介意,径直告退。
那一晚,她连夜写信给征先生,不过蒙世佂当时并不在长安,所以大半个月之后她才收到回信,也只有草草的八个字:
天命如此,稍安勿躁。
先生说是天命,秦绍叹了口气,的确。
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江国公府烟消云散,大公主疯疯癫癫和儿子一起被安排到皇庄疗养,也可以说是变相囚禁。
她又能怎么办呢?
容宿虽然待我恭敬,可每每见他,我便想起这太子之位是如何而来,这皇权之路是何等可怖。先生大才,何时可助我脱离此难?绍所求不多,唯堂堂正正四字而
“郡王,您怎么了?”
褚英见秦绍手上青筋青筋暴起,忧心忡忡地问。
“无妨,我只是觉得”秦绍叹了口气:“有些事可能真的是天意。”
前世容宿凭着力斩李兆信之功官声大震,她亦平平安安当上了太子,踏着李兆信的人头,走上了皇权血路。
所以当江泰被赐死牵连甚广时,她下意识以为是容宿在陷害忠良。
如今看来,不过是容宿顺藤摸瓜抓住了江泰这只老狐狸,至于小公爷,从断腿一事上可以看出他罪不至死,但双腿一断也彻底断了夺储的念想。
大公主或许是前世最可怜的人。
但夫婿儿子如此下场,自己又被父皇怀疑,承受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而今她重活一回。
不过是把容宿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罢了。
“不,我和他不一样。”秦绍腾地站起来:“我断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此言刚落,秦绍便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真的能做到吗?
褚英展颜一笑。
“郡王当然不会,郡王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满长安绝无仅有。”
秦绍看向她,胸中气血翻腾,大步往门外走去,边道:“以杀止杀是下下策,我既然站在这儿,就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她仰头,仿佛看到前世容宿招牌式的冷笑。
殿下,臣等着看。
“嘭!”秦绍一掌拍在柱子上,灼热的刺痛让她双眼一糊。
“郡王”褚英也没想到秦绍会反应如此激烈。
“派人去容王府,请容闳明日过来。”秦绍平静下来,掸了掸袍子:“本王,要请他喝杯茶。”
容闳还在江氏房中,刚安抚了妻子,收到秦绍的帖子眉头一皱:“四弟可在受邀之列?”
“郡王只请了您。”
“他陷害我哥,现在还想害我夫婿?”江氏红着眼夺过帖子,唰唰撕得干净。
第一百七十四章:重要
容闳还是来了。
他略微有些得意,毕竟等了这么久的昭和郡王府大门,终于为他敞开。
茶品三分,秦绍眉毛一掀,褚英呈上一只檀木盘。
“今日请容世子来,是因为我这儿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世子。”
容闳展开,是两张供状。
“第一张的人想必容世子也认识,正是你三弟妾侍,春婷。这第二张也算不得供状了,只是一份证明。”秦绍道。
容闳一扫而过,脸色顿时铁青:“春婷竟然和刺客有所勾结!”
秦绍笑笑:“我初入长安,入住容王府,总要让宵小有些动作,才好映衬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