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枚小物塞进亮的手里,“那、那个,护身符。”光侧过脸去,磕磕绊绊地说完,脸已经红透了。
亮不知光究竟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仅凭着指尖的触感,一点点描摹着掌心里圆形指环的样子,似要在指环上刻下某种誓言。
目视前方,他同样说道:“嗯,请多多指教。”
作为恋人。
作为对手。
注:
[1]初诣:是指一年中第一次去神社或寺院参拜,祈求平安。因为日本的正月是每年的一月一日,所以初诣通常在12月31号(大晦日)晚上或1月1号早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本来想多屯一点的。但是临时加出很多事情,根本没时间写稿子,只能更新这么多了。
实在不好意思。
今天更完,下次更新会是在2月11日。
在这里,俺先提前祝大家鸡年大吉,万事如意!
第34章 chapter 14(2)
转移公众视线的最好方法,往往不是讳疾忌医地闭口不提,也不是想方设法地解释隐瞒,而是抛出一道较之前更吸引眼球、更具普遍性的谈资。
“辞旧迎新”无疑成为了当仁不让的最佳“佐料”。一度在网上、围棋界闹得沸沸扬扬的“杂志风波”,在“福袋”、“初诣”、“新年旅行”等若干佐料的稀释下,一个月不到便淡出了公众的视野。
棋院方面,也好似偃旗息鼓般未再对刊登在杂志上的文章加以置喙,一切都如同甫一落下便消融在半空的初雪——先前的所有非议都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唯独当事人心有余悸。即使公众淡忘了,他们也忘不了。不仅忘不了,也不敢忘。
周六去往森下研讨会的路上,光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背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回头,就看到和谷一脸得逞的坏笑。
追上光,和谷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都过去了吧?”
换做旁人,可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光却立刻意会了。
他的脚步没停,声音里透着点好似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嗯,就这样了吧。”暂时,也只能这样。
光在心里默默想着,却没了事发之初的那份张皇。也许是经历过一回,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又或许是被急于强大起来的信念支撑着,心上不觉武装起一副铠甲。
和谷与他并肩走着,沉默片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过,你和塔矢还是要小心。”
光听出他话没说完,便没有立刻接话。
“听说,几年前棋院里也有个棋士有过……额,类似的传言。”和谷瞥了光一眼,小心地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措辞,才接着道,“事后,棋院发现传言并非捕风捉影,刚开始明面上像是中立的态度,不质问不澄清,暗地里却渐渐减少了这名棋士的工作。原本与他熟络的棋士在听见风声后,也仿佛看到怪物般避之唯恐不及。可能在工作减少和来自周遭的双重压力下,那位棋士之后几个月的棋赛成绩惨淡。职业棋士虽然有固定的基本工资,但大多数薪金还是与对局输赢、工作量直接挂钩的。即使再热爱围棋,如果到了无法维持正常生活的地步,那么结局就只有一个……”
接下来的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只可能是,彻底从日本围棋界销声匿迹。
虽然现在较前几年已大有改观,但要想让开明的新风越过崇山峻岭吹向思想固化的
瘠土,却仿佛比日新月异的人工智能研发,还要难了不止一个几何级。棋院曾经对待那个棋手的处理态度和方法,哪怕是时隔多年的今天,也保不齐不会在他和塔矢身上重蹈覆辙。
他至今都觉得自己和塔矢没有错。只是选择了比多数人更加小众且泥泞的道路而已。但在多数人高举的大旗中,少数派便成了异端邪教。一个大浪打来,无论你是棋坛双星,还是名人之子,都可能被拍死在沙滩上,永无翻身机会。
光的喉咙一阵发紧,话却不过脑子地从齿间逸了出来:“那你呢?”
和谷被问得莫名其妙:“啊?”
“……没什么。”光笑了起来,随即勾上亲友的脖颈,“我会注意的。Thank you!”
——他原想问和谷,那么你呢?如果东窗事发,你会成为那落井下石中的一员吗?但转念一想,就把话截在了萌芽里。他直觉自己问的是句废话。一个愿意耗费口舌给你忠告的朋友,再问他这个问题,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和谷知道,说不定又是一顿臭骂。退一万步,就算今天得到了和谷一句回答,真到了那一天,在那个特定的人事场合下,他究竟会做出什么反应,其实谁都无法保证。
但至少此时此刻,和谷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担心着的。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和谷自然不知道光脑海里的这些弯弯绕,正想插科打诨,一测目,撞上光波澜不惊的双眸,恍然间觉得自己的这位好友仿佛有什么地方变了。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身上仿佛多了层幽然的淡定。说不清是否和塔矢门下那家伙有关。可即使两人都是棋坛上最耀眼的晨星,他们身上的气质也截然不同。塔矢亮就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容易将试图靠近的人冻伤,而进藤却像是三月春风里的阳光,和煦而温暖,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冰雪消融。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两个还真是挺配的……
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和谷被自己超前的想法吓得不轻。掩饰般的咳嗽几声,强行收住信马由缰的思绪,却又不小心触动了另一道记忆的闸门。
“几年前,和你一起参加北斗杯预选赛时,我其实暗自庆幸过,还好和我对弈的人不是你。直到那天,看见越智那么强烈地要求与社再加赛一局……”曾经一度令自己羞愧难当的怯意,如今提起,竟带了分自嘲的坦然——这些年来,不断变强的人,不只有进藤一个。
“进藤,你是我的同期,也是我的对手。虽然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对我,或者其他多数棋手而言,都渴望与高位者对弈。其中,包括你,也包括塔矢亮。”说到这,和谷绷不住了,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哎,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希望你可以一直下下去。当然,如果哪天你又给我当了逃兵,我也一样会找到你,然后把你重新抓回来!”
“……”原本交心的话语,被这么半是威胁地说出来,一下就变了味。
记忆好像又抽丝剥茧地回到那日,和谷来找自己,连声质问为什么不参加研究会,为什么翘掉大手合。仔细想来,自己走到今天,Sai、塔矢、伊角、河合先生、桑原老爷子,身边好像从来不缺和谷这样“自说自话”的人——自说自话地关注自己,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