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他朝自己比中指,脸上的表情压根儿没变过。
对面这六人除了成舟全都是马巍那一带混的,看来今天这事儿还是冲着他来的,赵钱辉的事只算是顺带解决。
“今天只打一节,二十分钟的。”成舟低头看一眼表,摸过地上的球,“双方各上五人,我做裁判。”
此言一出,赵钱辉他们几个都露出有点儿惊讶的神情,林染默不作声地蹲下去系紧鞋带。
成舟不上场,这件事其实就好办多了。这说明在这场约球里成舟纯粹只担当牵线人的角色,虽然不清楚是为了卖那马巍便宜还是还人情,但至少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介入这种毫无意义的斗争。
林染不想跟他结什么梁子,他也同样对林染避之不及。
见双方准备就绪,成舟左手托球,将球抛出去后就退到边上,玩起了手机。
孙宇不愧为猴子,蹦起来比马巍要迅速地带过了球,拔腿跑得飞快,勾手将球传给了靠近边线的李言。李言运球过人冲到三分线内,将球举到胸前作出起跳姿势。
对方一位高个儿的见势赶紧跃起要盖,然而李言早已先他一步,将球投了出去——
篮球入筐,掷地有声。
进这一球不过短短数秒,对方几位明显是第一次打配合,跑起位来都心不在焉随心所欲的。
而林染他们恰恰相反。他们五个人怎么说也一块儿看了打了好几年球,彼此一个轻微的手势还有眼角余光的接触,都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跑位该往哪儿接应。
对方里稍微有点儿技术含量的是位长着流川枫式狐狸眼的家伙,在被林染他们走节奏连着进了两个球后终于扭转局势,单人带球一路跑过了半场。
林染速度很快,人平移过去断球,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从后头跟上来抢球的马巍,这人的手指上戴了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曹影赶紧地朝这边喊了一声,林染当然知道马巍要做什么,人侧过身去躲的时候狐狸眼照旧运着球,像是无意地挡了他的退路。
还真是完美配合。
马巍手指上亮闪闪的那戒指有棱有角,狠狠地往林染手臂上划了一道。
都还没来及痛,血就直接出来了。
“我操/你妈逼!”赵钱辉见状大吼一声,抬手就给了跑过来那狐狸眼一拳。
这一拳够狠,揍得狐狸眼两个鼻孔一起出血。
场上人简直就像是一直在等赵钱辉的这声大吼,这下子都跟岩浆一下子冲破了火山口,这会儿球已经没法打了,眼看着要演变成一触即发的干架。
成舟一个人蹲在边上,叼着烟,像是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勇敢,竟然像战争片里演的那样大喝了一声巍哥,隔着小半个场掷炸/药包似的,给这边隔空掷过来一根旧棒球棍。
马巍个傻子都没来及回头看,那棒球棍简直就是冲着他后脑勺来。
这群人都他妈疯了。
林染沉着一张脸,膝盖毫不犹豫地撞在马巍腹部,把他整个人给踢弯了下去。
他自己来不及躲,抬手硬生生用手臂把棒球棍给挡了回去。
幸好是木做的,但真他妈疼。
棒球棍摔出去,直滚到了一双鞋边上。
-
齐久从李秀兰家出来以后,毫无目的地四处瞎走走。
这个小城市分新老城区,正好由一条窄窄的江水相隔。
齐久到这儿一周半,几乎把新城区这边该转的都转遍了,索性沿着桥往老城区走。
心里燥得很,这会儿想给陈申发条短信,都觉得特矫情恶心。
齐久走得很快,他不清楚自己这会儿是要去哪儿,心里头压着的那团气怎么也喘不顺,张了嘴又发不出半点儿声来。
到这会儿没处发泄,只能闷着,情绪填满了就都压进罐子里,一遍一遍把开口给封严实了。
老城区有一小片全是待拆的老建筑,从这些阴森又没半点儿人烟的建筑间穿过,简直就像走在废墟里头。
齐久觉得,自己跟丧尸屠城后的幸存者似的,按剧本写指不定得在这儿过上一辈子。
等他闷着一口气在这片废楼周边绕了好几圈,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没事儿,高德永远是人最忠诚的伙伴。齐久满不在意地从兜里头摸出手机。
操。
手机没电。
...也没事儿,他能分清东南西北,随便转转总能找到出去的路——
就这么硬是把操他妈差点儿就涌出来的眼泪给逼回去了。
即便到了黑灯瞎火的时候,他还知道看北极星判断方向。齐久什么都会,比人工智能强他妈好几千倍。
哎操,真他妈丧气。
齐久摸出烟来点上,脚踏过乱糟糟的砂石地,这儿没个能久待的地方,他干脆就随便走走。
远远的,他瞧见几栋风格划一的旧建筑,通过熏黄了的外墙勉强能看出曾经是蓝白砖。一块旧铁架支出来的牌子掉剩了个“镇”和“医”字。
大概是以前的镇医院。
破天荒的,他居然从这建筑里头听到了点儿声响。
齐久沿着医院边缘的破围墙走了几步,看见一扇生了锈的小铁门,半挂在上面像风吹了就能掉下来似的。
齐久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得跟着起来了,直到他确确切切地听到了人声。
全是年轻男孩儿,竟然有人挑这种大周六的早上,来这种荒无人烟的破地方打球。
抱着去问个路的心,齐久由小铁门进去。里头的花坛没人清理,杂草长了一地,几辆摩托车就弯在一颗大树下面。
“我操/你妈逼!”
突如其来一声大吼。
这声儿简直就是响彻了云霄,连这摩托车都得跟着叫唤。
齐久听出这声音是赵钱辉的,也一眼就把篮下边的林染给认了出来,他的手臂正在淌血,旁边一个眼睛长得挺奇怪的男生杵在原地,被揍得两个鼻孔全红了。
到底操谁妈啊。
这儿又到底算什么鬼地方?
是不是都知道他齐久特能混,所以他就专程到了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地方来了?
他眼见着那根棒球棍被隔空掷过去,林染阴沉着一张脸,像跟棒球棍杠上了似的抬手将它挡了出去。
还不偏不倚地,这玩意儿砸在了齐久的脚边。
那个被林染救下来的七彩杀马特头男,竟然还能抡起拳对着林染揍回去。
齐久觉得,那个口子封严实的罐子,几乎就是在这一秒钟被炸成碎片的。
没多想,他给了那棒球棍一脚。
棍子当即拌了七彩男一下狠的,让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齐久的意外出场,让这场上本来即将开打的架没打成,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场边突然多了个人。
林染头转过来,带了点儿吃惊地看着他,眼神就是在说“你怎么在这儿”。
他也特想知道,他怎么就在这儿了。
七彩男摔了估计觉得自己特傻逼,翻起来一脚踹开了棍子。
冲着齐久就是天马流星似的一拳。
齐久压根儿没躲,直接一手擒过了七彩男的手腕,毫不留情把人给往地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