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牛奶,他不大喜欢那玩意儿。
李秀兰坐在齐久床沿,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你舅舅拿回来的苹果,是偷来的对吧。”李秀兰低声说。
齐久觉得有点儿惊讶,瞬间明白过来,姜凡八成已经是个惯犯。
“逮他骂过不知多少回,一点作用都没有,跟他爸一个德性!”李秀兰气得直叹气,“对了,你刚是不是下楼把苹果的钱还上了?多少钱,我待会让他还你。”
“不用了,也没多少。”齐久摆手。
“唉…”李秀兰再叹气,“这大人造的孽啊,就是委屈了你们这些做孩子的,尽让晚辈看笑话。”
齐久没作声,干脆将奶拿过来喝了一口。
“晓玲还那么小,也不知道对她会造成多少影响…”
世上的大人不一定全都合格,而大多数孩子要等到长大才明白这件事。
“他们明早就会回家,你别太把他们说的那些话放心上。”李秀兰翻着床单的边角,“外婆年纪大了,你搬过来住我真的特别高兴。”
齐久把最后一口奶喝完,放下杯子,他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别人说什么就由他们去说,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家人,这些事都没法改变。”李秀兰轻声说,“我知道你觉得难受,可这路你还是得走,外婆陪着你。”
这路真的得走,难受也得走,走到哪一天,他估计就不窝囊而有能耐去不难受了。
齐久眼睛发烫,只捏着玻璃杯含糊应了声,杯上的奶渍糊成了团儿。
长期以来的烦躁和无奈,到了这会儿即便没被抹去,却终于有一双手替他接过。
第一次觉着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自己写得都难受
特别心疼齐久,快向前走走吧
很快就能遇到一个笑起来是小太阳的林染了!
后面不会虐啦,情感线是甜的。
第11章 第 11 章
王仁据说上个厕所把腰给闪了,由周二开始连着请了三天病假。
“才三十岁腰就成这样,王哥老婆非得哭死。”孙宇说。
没了班主任,九班同学疯起来成了脱缰的地狱三头犬,小情侣缩窗帘背后就得是一口两口三四口,迟到早退旷课的更是大有人在。
像林染,就任性妄为地连着四天没来。
这林染要是在齐久以前那次重点学校,连着旷四天课早该被开除学籍了。齐久估摸着他应该还是个惯犯,来与不来都没有老师学生觉得稀罕。
周四下午放学,九班按照惯例调座,齐久由靠窗的第四组挪到贴走廊的第一组,顺带格外友好地将林染那桌子给带了过去。
反正属于学渣的桌洞里什么都没有,轻得他放下以后,里头躺着的分科意向表还有指甲盖儿橡皮能跟着一块儿滚出来。
齐久弯下去捡,起来的时候眼前是个硕大圆滑的肚皮。
王仁的。
齐久朝他点个头,王仁手托着腰慢慢踱进来,目光在乱糟糟地教室里扫了一圈。
“齐久,来一下。”王仁招招手。
齐久将桌上的书塞进桌洞里,跟着王仁出了教室。
王仁腆着啤酒肚走得特别吃力,从后头看有点儿像个孕妇。
“林染没来上学?”王仁露出那种挺热乎的笑。
齐久想说“没来”,到嘴边成了“刚走”。
“别给他打掩护了,我知道他没来。”王仁说,“给他打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齐久一下子,没能接上话来。
“班上就差他一个人没交分科意向表,我们学校选文科的人比较多,他这表要是不填,就会被自动调剂到理科班去…”王仁皱起眉。
齐久特想问,他同桌读文还是读理干他屁事?
“这样,本来他这意向表该我送去,可今天学校办教职工羽毛球赛,我得做裁判。”王仁揉着腰,“而且我这腰才刚好…”
“要我送去是吧?”齐久打断他。
“是,你知道他家在哪吧?”王仁看着挺高兴。
“大概知道。”齐久老实回答。
“看看,我之前说什么,你果然是个特例!”王仁拍拍齐久的肩,“这林染有些不合群,你平时有事没事多和他聊聊,多关心关心他,我们争取把他领回正道上来。”
“王哥,你是不对我有什么误解?”齐久挺无奈的,“先不说领回正道,你看我合群吗?”
王仁沉默了老半天,才露出个真心尴尬地笑来:“那你俩不就正合适吗。”
齐久无言以对。
王仁这人当教师真可惜了,他就该去当个说媒的。
-
齐久离校前特地给林染发了个微信,好确认他在家。
他骑着自行车,照着高德地图硬是找到了上回赵钱辉请吃饭那店,再顺着看起来都长一个样的街道绕了快半小时,才总算到了林染家那小破公园。
-“我到了。”
-“下来。”
齐久将车停在一棵树边儿,汗直顺着脖子往T恤那缝里流,光是刚才找不着路看地图那一小会儿,手机已经烫得像颗定时炸/弹。
才五月底,南方这他妈什么天气,站树底下能听见蝉叫。
等了好几分钟,林染的微信消息才回过来——
-“我在下面。”
齐久皱眉。
-“别下了。”
-“赶紧下来。”
-“我在下面。”林染再发过来一条一模一样的。
齐久觉着气,低头给他回了俩句号。
老子在你家楼下热得满身汗,你他妈还有功夫下面条?
-“那我走了。”
林染迅速回了他一个问号,在他预备推自行车之前赶紧地给他多发了两句话——
-“我在下边。”
-“楼下边儿。”
齐久盯这句话盯了一会儿,破天荒地就乐了。他怀疑自己跟这南方人沟通有点儿障碍,最好能请上个翻译。
齐久往居民楼下边儿走,人工湖里的荷花开了,粉的黄的凑一块儿瞎长了一片。
在网上皮得很的林染,现在人模人样地坐在一片草坡上看球赛转播,齐久远远看见了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那条叫八黄的狗子蹲在林染身边,埋下头吃他手心里的一点儿牛肉粒,听见齐久的脚步声后警觉地转过了狗头。
兴许天气热了,毛被剪得光秃秃的,齐久心里就一个“丑”字送给它。
只一眼,八黄毫不犹豫地朝齐久扑了上去。
当然没拴狗绳。
“八黄。”林染慢悠悠喊一声,眼睛还长在屏幕里。
撒丫子冲到齐久眼跟前的八黄来了个急刹车,没刹住一头撞齐久小腿上。
“拿去,填了明早交。”齐久走过去,将裤兜里的分科意向表递给林染。
林染屏幕里那场球正打到关键时刻,没顾上抬头,接了就往腿上一放。
齐久累了一路,这会儿也没急着走,索性原地歇会儿,顺带摸摸狗。
林染待的这地儿是个风口,顶上还有芒果树遮阴,往这儿一站凉风从湖面来,一阵阵的。
“你这狗怕是缺点儿慧根。”齐久蹲下来,打量八黄。
林染抬眼,八黄现在正委屈巴巴地甩着被撞疼了的脑袋,尾巴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