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一天一夜的贼,想必知道这只鸟躲在哪个地方。”
“也好。”
点点头,多年未见的两个人来不及叙话就分成两路。
摸摸额头,那里上一世是应该长出鹿角的地方,苏澈仿佛还能感觉到顾铮手心的温度。
他垂了垂眼,给还没见面的小偷鸟记了一笔。
另一边,顾铮捏了捏手心,亦然。
大青山里的乌鸦还是很好寻找的。
苏澈揪了片叶子,卷成筒,拿在手里吹了两下。
活灵活现的百灵鸟叫声出现在耳边,换了个调,他又吹口气,百灵变成了画眉,接着是相思鸟、黄莺、银喉白尾山雀……
直到把林子里一半的鸟雀声模拟了一遍,那只叶笛里的悦耳啁啾声终于一变调子,变成了粗粝干哑的“嘎嘎”声。
旁边树上一只抱着松果的松鼠皱皱脸,用毛绒绒的大尾巴捂住耳朵,三跳两跳,迅速消失在树叶间。
别说是小动物了,就连绿晋江的观众都受不了——
“吓我一跳!”
“貂蝉变无盐啊这是。”
“听说现在外科技术发达,可以给缺乏自信的宠物换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替乌鸦大哥换条声带,不求被上帝亲吻过,至少别像现在一样,被上帝的车轮狠狠碾过。”
“一看楼上就是外行,乌鸦大哥这种出来混的狠鸟,要什么声音好听、身姿曼妙、长相漂亮?有用吗?说不定这嗓门就是它的生化武器呢?”
绿晋江的观众吵吵闹闹,乐在其中,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苏澈的演奏。
可惜,平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乌鸦群这次足足一分钟都没有现身。
苏澈扔了叶子,想要歇口气,却听耳边的树叶哗啦啦响了一下,树叶间传来一声高亢嘹亮的“欧欧!”
“欧欧!欧欧!欧欧欧!”
他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明亮又兴奋的黄色眼睛。
对面的鸟长着白色的羽毛,体形健美,双翼展开时,翼尖的羽毛呈渐变般的灰色,翱翔在空中的姿态十分流畅,如同一副水墨画。
但是苏澈并没有被它的外形所迷惑。
他只注意到两点——
一:这只鸟是一只罕见的进化动物。
二:它刚从林子里扑出来时,似乎在树枝上藏了什么东西。
“欧!”
很快,苏澈就知道了这只陌生鸟藏的究竟是什么。
它飞回身后那片树林,用嘴在树干上叨叨叨,然后用嘴巴叼着一件东西,飞了回来。
“欧欧!”
趾高气昂地抖了抖翅膀上的羽毛,陌生鸟将嘴里的香肠往苏澈面前一丢。
——给你!
——人类,看你顺眼,以后跟着鸟哥混,这串香肠就是你的了!
苏澈:“……”
他看着陌生鸟嘴巴上亮晶晶的油渍,闻见熟悉又令人心痛的肉香味,默默地撸起了袖管。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鸟!
苏澈本来是想自己抓住陌生鸟,将它胖揍一顿再追讨赃物的,就是这只鸟会飞,可能会费点功夫。
然而,他刚伸出手,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嘎嘎嘎!”
拍动翅膀的声音纷纷乱乱,如同风吹过树林,大黄的“汪汪”声里夹杂着顾铮令人安心的嗓音:“找到了,就是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色的鸟一伸脖子,瞥见远处一片黑压压的羽毛,黄色的圆眼睛里顿时浮现出一抹慌张,它拍翅膀飞到地上,叼起香肠就想溜。
“嘎!”
——小偷,往哪跑?
苏澈听见乌鸦老大的叫声。
陌生鸟似乎也对乌鸦老大的嗓门不陌生,它缩了缩脖子,绕到苏澈的背后,想要借着这个人类的遮掩低调地溜走。
如果换一个人来,它的伎俩可能就得逞了。
然而苏澈是谁?
他优雅地放下袖管,冲乌鸦们招手:“到这里来!”
“你们去东边,你去西边,还有你、你和你,去后面包抄,别让它溜了!”
不光侧过身,积极地为乌鸦们指出陌生鸟逃窜的方向,他还排兵布阵了起来。
“欧欧!”
陌生鸟凄厉地叫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回头看。
——我送你香肠,包养你,罩着你,你就这样对我?!
——现在的人心,太险恶了!亏你长得那么好看!
……
无论陌生鸟究竟是怎么叫唤的,它还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乌鸦们围了起来。
一开始教乌鸦排兵列阵的是苏澈,不过很快就变成了顾铮。
顾铮在林子里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只贼鸟是怎么撩自己的心上鹿的,因此,他面沉如水,十分严肃。
“欧!欧欧!”
惨叫声不断响起,包围着白色鸟的乌鸦们比它大一圈,又因为浑身漆黑,格外有威慑力,看起来就像是群欺凌小白莲的黑.道壮汉。
它们结结实实地把陌生鸟群殴了一顿。
白色的鸟身上的羽毛也被扇乱了,翅膀上的羽毛也被啄掉了好几根。
它初来乍到,除了逃跑、躲藏和偷窃之外没什么别的本事,被制霸青山村多年的乌鸦们叨得双翅抱头,可怜兮兮。
“差……”
差不多就行了,苏澈想说。
真的打死了这只鸟,谁来带他们找被藏起来的赃物?
“吱——”
耳边传来一声细细的、怯弱的叫声。
苏澈低头,发现顾铮手中除了大黄的狗链子之外,还拎着一条红褐色的松鼠尾巴。
“怎么了?”
接过顾铮手里的松鼠,苏澈把它当暖手宝那样从头到尾撸了一把,问道。
“苦主。”顾铮言简意赅。
“吱呀吱呀!”
松鼠蹭着苏澈的掌心含泪控诉,说着说着,突然用尾巴从怀里卷出一枚山核桃,照着被群殴的陌生鸟就砸了过去。
“砰。”
准头不错。
“……”
撸着这只与众不同的硬核松鼠,苏澈默默听顾铮讲述松鼠是怎么开开心心地抱着坚果回家,又是怎么发现自己储存粮食的树洞被洗劫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片白色羽毛的。
“这只鸟犯下的事情还不止这一起……”
顾铮讲述着自己一路的见闻,没加多少描述,但已经足够令苏澈知道面前这只鸟是多么的劣迹斑斑。
揉了揉松鼠蓬松的尾巴毛,苏澈有了决定。
“你们继续。”
他对上陌生鸟可怜巴巴的圆眼睛,考虑了一下,转过身,当做没听见它的惨叫。
陌生鸟:“欧欧!欧欧!欧欧欧!”
——救命!
——不能见死不救!
——你怎么这么无情?!
“我无情?”
苏澈忍不住了,他深呼吸,指着陌生鸟——
“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