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它做什么?”
谢还:“要找岁千秋算账,可我打不过他,所以打算借来一用。”
“你这是偷……”
谢还打断他:“是借。”
“行行行,你说是就是。你刚才说你要找谁?”
谢还已经把风月剑拿在手中转了转:“岁千秋。”
“那个剑宗?”
“嗯。”
“为什么他是剑宗,剑宗嫡系传人不是只有你吗。师祖生前不也——”
“能者居之,没什么好说的。”谢朝辞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有朝一日,我都会夺回来的。”
“你的意思是,岁千秋也是嫡系传人?可是师祖生前不是只有你一个弟子吗?”
谢朝辞笑了一下:“你不知道?”
“嗯?”
“剑宗嫡系不是只有我,师尊也不是唯一的传人。”
“啊?”
谢朝辞不以为意地坐到毡子上,支起腿撑住手臂,回想道:“师尊师从上上任剑宗越灵真。”
“对,越师祖怎么了?”
谢还一笑:“越师祖还有个师弟,你知道吗。”
“啊!”宋迎想起来了。
他的师父越灵真的确是有个师弟的。
历代剑宗收徒都是收一个,这一个之后,除非徒弟身亡或者堕魔,否则日后遇到再有天资的人,也不能再收,这是为了避免同门相争,自相残杀,而立下的一个千古规矩。
若是有人收了两个或者以上,那么所有徒弟就会进行一场比试,赢的继承剑宗之位,输的要么被胜利者杀死,要么就由师父赐一杯毒酒。
为了保持剑宗一脉的纯正,可以说是非常残忍了。
古往今来,秉持古训,从未有剑宗收过两个徒弟,但是到了越灵真的师尊萧明辛这一代,他老人家不按规矩行事,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越灵真,一个是隔了两年又收的弟子李玉年。
这两个徒弟相处得很好,亲如兄弟,虽然剑宗只能由其中一个继承,但两人从未因此而心生嫌隙。
但选择的那天终于还是到来了,两个弟子进行了比试,最终越灵真胜出。
李玉年是必须死的那一个。
越灵真不忍杀害师弟,于是弃剑离去,把烂摊子丢给了师尊萧明辛。
萧明辛对这两个徒弟都特别喜爱,也不忍心啊,于是他悄悄放走了李玉年,告诫他,此生不能再回剑宗,更不能再与师兄越灵真相见,然后对外宣称,小徒弟李玉年已经被他处死了。
于是李玉年离开了师尊师兄,从此销声匿迹。
这件事一直是越灵真心里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所以在收了宋迎为徒后,越灵真曾经在醉酒时跟他提过一二,不过也只是这么一提,宋迎自己都把这事儿忘了。
今天经谢还一提点,才蓦地想起来。
“你的意思是,岁千秋是李玉年的传人?”
“不错。师尊死后剑宗无人继承,岁千秋原本遵从师尊李玉年的遗嘱避世不出,听闻剑宗一脉就要断绝,因此入世,继承了这个位子。”
原来如此……
可……
宋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果然,他那个遗嘱还是太过分了,所以凤麟宗并未执行吧。
谢还看他神色失落,不由得弹了一下宋迎的脑瓜,笑道:“不过岁千秋这剑宗当得也是败尽了这一脉的风气,我迟早会把这个名号夺过来的。”
宋迎被他敲到痛处,眼泪花都出来了,道:“你讨厌他就讨厌他,打我做什么?”
“我打你了吗?就那么轻轻一敲,你是琉璃做的吗?”
“我是肉做的,但是我怕疼。”
“多大的人了你还怕疼?”
“我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怕疼,你有意见?”
“算了,不跟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说话。”谢朝辞站起来,拂了拂衣服,“我去找他算账了,你好好在这里罚跪吧。”
“不行!”宋迎叫住他,“我因你受罚,你得帮我个忙。”
☆、雪中见
谢还呵了一声:“这么不讲理。”
宋迎道:“你就讲理了?”
没想到当初在吉光阁说的话这小子还记得,谢还翻了个白眼:“那你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
“你为什么要找岁千秋?”
“这还问?他烧了我吉光阁,我当然是去找他算账。”
“那你带我一起。”
“什么?”
宋迎十分嫌弃:“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你带我一起。”
谢还:“你找他干什么?他那人比我还不讲道理,你灵脉都那样了,去找死?”
“你别管,给个话,你要不带我,我就喊人了,敢偷师祖的佩剑,找死的是你。”
“……”
没想到啊,他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欺负了。
行,有种。
谢还把人抓起来夹到胳膊底下,道:“那你别后悔,到了那儿老子可没工夫管你。”
话落,人就如一阵黑风刮出了宗祠。
宋迎倒是不怕被人发现他跑了,他在宗祠跪了五天,饭都是道童在外面从小窗口推进来的,闲杂人等不能入内,所以一时半会没人会发现他不见了。
他这么死缠烂打臭不要脸地让谢还带他出去,就是想找岁千秋探讨一下灵脉的事。
要知道,剑宗虽然以剑术称尊仙门,其他方面其实也多有涉猎,而且有些秘术只在嫡系相传,不为外人所知。
一个人能成为剑宗,天资灵脉必不可少,脑子没一个是不好使的,学剑得心应手,其他也不在话下。
岁千秋既然是李玉年的徒弟,又一直隐居世外,说不定可能会知道怎么救治他这副灵脉,宋迎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
只是,他这身份还不够资格和岁千秋说这些,只能到时再坑谢还一把,让他出面了。
出了凤麟宗,考虑到山多路远,他和宋迎的灵脉皆不能承受长时间御剑,所以谢朝辞雇了一辆灵驹马车,朝西北行去。
西北方此时气候潮湿多雨,路走了不到一半,天气由夏日当空渐渐变成了淫雨霏霏。
宋迎以前不常出远门,有点受不了这气候,那湿冷简直透到骨子里,偏偏又炎热,捂着出汗,不捂又凉凉的。
夜色无边,车厢里一灯如豆,青烟缭绕,宋迎忍不住道:“谢还,有没有符咒能去湿?我身上好黏。”
谢朝辞正在闭目打坐:“没有。受不了你现在就可以跳下去。”
宋迎心中犯起嘀咕:谢还身体灵脉受损,体质虚寒,应该比我更怕这些才对。
他把目光落在了谢朝辞的大氅上。
谢还原本打坐打得好好的,忽然什么东西拱进了怀里,他猛的睁眼,看见宋迎正在往自己的大氅里钻,顿时大惊失色:“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