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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作品:(主攻)想太多 作者:TT笑谈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分了,自然无人再来寻他。而陆行川背负的仇恨,作为行为动机,太过正当了,以至于即使他的手段有可指摘之处,武林盟众人,也实在无法光明正大地说,要为身死的沈天忘,做些什么。

    只有陈诚,着崆峒派弟子服,来找过他一次。

    陈诚不劝他任何——无人劝他任何事。陈诚也不问他今后如何打算,只是告诉他庄秋月正在收拢至今零落在外,尚未加入其它门派的武林盟弟子。作为“告知”,这句话本身就带着某种期望,而李穆然自然也能够听懂这种期望。

    “麻烦你告诉秋月,我很抱歉。”就在拒绝陈诚——拒绝庄秋月的这一刻,李穆然想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想他不如庄秋月。他的这个师妹,真正不问正邪只问好恶,面朝一切评价,坦然得叫人羡慕。而他呢,他虽自以为心中只装一个陆行川,现在看来,不还剩了些东西么?

    “师哥,”陈诚见他面色平静冷漠,知道劝无可劝,“你自己保重。”

    到今天,思绪昏沉时,李穆然倒有些奢望。他奢望着,若他和陆行川之间的隔阂,真的只是一个陈诚,该有多好。这样,他就可以心怀正当的愧疚,正当的怜惜,正当的希望,全副心力地待陆行川好,努力挽回。

    可惜他如今足够清醒地知道,他与陆行川之间的隔阂,从来只在于,陆行川并未将他当做一个在情爱方面有分毫可能的对象。

    但那也无妨,能接近一步,也是好的。

    他一面毫不犹豫地自断经脉,舍弃一身武功,一面想,恩义啊仇怨啊,日光下行侠仗义,喝好酒,纵豪情,这些都可以是假的。但又冷又脏一个雨天,那人很远的,很淡的笑脸,很近的,执伞的手,一定是真的。

    他曾自以为拥有那人,并为甜蜜太过付出了代价,全都无妨。

    疼痛贯穿他四肢,侵扰他神髓。李穆然浑身发抖,面目狰狞,脸色青白,血发黑。

    全都无妨。

    在几乎夺走神智的疼痛中,李穆然狠狠闭上眼,默念、叙述、嘶吼。

    “我遇见你。”

    “我遇见你。”

    “行川,我遇见了你。”

    他全部心意,痛苦,欢喜,用来回应这一次遇见,堪堪足够。

    在自废武功,再次找到陆行川之前,李穆然还有一些奢望。他觉得这些奢望也很正当。他奢望着,陆行川会有一些不忍,不舍。是爱意还是同情他如今都不在乎了,可惜爱意他自然得不到,同情他也骗不到。

    李穆然一直想,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有幸陪在陆行川身边,那个人应当是什么样的?那个人应当与陆行川没有恩仇的牵扯,不叫他的行川不自由,也不叫他的行川孤独。那个人应当足够有分寸,但是热切,不叫他的行川厌烦,也不叫他的行川无趣。

    他不晓得如今陪在陆行川身边的人够不够资格——他其实知道,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够资格。

    那如果是他呢?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斩断了恩仇的牵扯,甚至利用陆行川的心软,拿到了一个允诺。李穆然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是有资格陪伴陆行川的人,但这也无妨,如今他可以再努力一些了。

    陆行川已经允许了,他可以不放弃。

    “我会找到你——你已经允许了,我会找到你的。”

    李穆然从头开始练武,练剑。江湖上,认得他这张脸的人不少,相应地,他受的讥讽也就不少。李穆然几乎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否在意过旁人眼光了,他如今也再没办法在意了。

    武林或许有高深莫测,江湖却浅显得可以。他重新练起武功,便重新有人夸赞他,有求于他。听故事的人总是健忘。

    他听闻许多关于陆行川的传言。听故事的人,代代相传,还未曾见过那样的一柄剑,不分正邪来敌尽斩。陆行川不同于过往传说中任何一名绝世剑客。他不锋锐,不孤僻,不显现强大,不展露抱负。

    他只负手站在那里,也在俗世也不在俗世,也行侠仗义,也冷冷旁观。

    他只站在那里,为听故事的人,故事里的人,下一场雪。

    李穆然找到陆行川的时候,对方孤身一人,呆在一间破庙里,面向斑驳掉漆的佛像拜了一拜。

    李穆然忽然觉得胸中涨满,也酸涩也甜蜜。世上或有大悲喜,或有对错,或有无关对错的痴念。而偏他遇见了陆行川。

    “行川,我遇见你。”

    陆行川回头,冲他一笑,双眼几乎是纯黑,嘴角虽勾起,眼里也只有若有若无一点点笑模样,安安静静。

    “好久不见。”

    李穆然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全盘停滞。他伸手,够到陆行川的衣角,就呆呆地捏在手里。他想表白心意,想关心陆行川这些年的遭逢,想试着求一个机会,想再走近一步,拥这人在怀里。

    而他终究只是捏着那片衣角。

    “在下,李穆然。”

    “嗯,我记得。”

    有模糊的人声传来,由远及近,很是热切地唤着陆行川的名字。李穆然知道陆行川身边有人相伴,那无妨。

    细碎的雪花被风卷着飘进庙里,落在他眼中,凉得坚定而克制,到化成水离去,也还是凉的。

    陆行川不给给予他什么,不掠夺他什么,只是遇见。

    此时此刻陆行川近在咫尺。李穆然知道一切其实没机会,他不是不甘心,他是甘心。

    甘心追逐一次又一次的遇见。

    “我,心悦于你。”

    “我知道。”

    “能说……能说你相信吗?”李穆然松开那片衣角,将这人常年寒凉的手拢在怀里,贴在他胸口。隐约寒意透进胸膛,流遍全身。李穆然觉得安全,安心。

    “我从来都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