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族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无奈之下,太姒将目光,投向了居住在流水之地、日渐衰微的姜族身上……
也许从那一刻起,灾祸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喃喃念诵了一长段晦涩的祷文之后,太姒衣袖之中滑出一节灰白的蛇骨。老人凝神敛目,在蛇骨上刻下几个字,扔到焚烧着的干鼠尾草中,烟气袅袅,白雾蒙蒙,待火尽烟消之后,太姒取出了那块洁白的蛇骨。
光滑的骨节之上展露出道道裂痕,太姒浑浊的双眼透露出精光,抚摸着那奇怪的纹路。这是姒族每一代大巫死去之后留下的尾骨,传说她们的灵魂依旧徘徊在这蛇骨之中,通过火焰的灼烧,可以为后人指示来路。
“奇怪……真是奇怪……”
这样的卜辞结果,竟是从未见过,连太姒也感到疑惑。
两个半抱着的蛇尾,代表着交配、生育和繁衍。一把利剑,指示着战争,但终会取得胜利。然后……左日右月,构成一个漩涡,日月同现,本是吉兆,但漩涡,亦代表着混乱、失序和灾祸。
是吉,亦是凶。
先前,先祖指示她,姒族延续的希望在南方,但是,她拿姜萝或姜芸占卜过,卜辞都很含糊,预示不利。如今,她再次占卜,姒族能否延续,答案是可以,但却显示了未知的危险。
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将蛇骨扔入深井,太姒再次虔诚祷告。焚香叩首,埋下内心的一丝隐忧,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去试!如果女娲大神不再眷顾世人,任由八族灭亡,她也无可奈何!但在那之前,她必须竭尽所能,去争求那一丝希望……
也许,是时候,问一问孩子们的战况了。
祖先保佑,姒族,必须安稳地度过这个难关!
第4章 1.4 求婚
“你说什么!你们……”
“大人何必着急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使者贱笑着说。
季姜微微离开座椅的身体又坐了回去,手指抖动。
姒族使者缓缓展开一卷丝帛,念道:“我族的第一个要求是……严惩姜荔。”
季姜神色微动,似已有了准备,许君侍立一旁,眉目低敛。一名姜族长老走了出来,犹疑道:“贵使,姜荔是族长之子……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问得好!罪过……自然是使计偷袭,射伤了我族的洹公子……洹公子是我们族长的长子,向来备受太姒大人的重视,但是,却因为你们的无耻行径,迄今重伤不起……我们族长非常痛心,伤心不已……你说,这是不是罪过呢?”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岂能……”姜族长老辩解道。
“好!那为何……光公子本着两族友好的目的,意图与你们讨教箭术,你们又罔顾情谊,再次伤了我们的光公子呢?”
“这……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哼,因为此事,我们太姒大人震怒。是否姜族仍然不满,要与我姒族再一决高下呢?”使者朝向北面行了一个礼,又说:“我们姒族的儿郎此刻就在城外,若有疑虑,随时奉陪!”
“姜族并无此意……”长老出了一身冷汗,姜族此刻元气大伤,实在是拼不过姒族的兵强马壮。
“退下。”季姜淡淡道,“姜荔之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荔是季姜大人亲子,大人不会徇私吧?”使者故作怀疑。
老妇人嘴唇颤抖:“我季姜……自然说话作数!来人!咳咳……把姜荔那不孝子……捆、捆起来……”
姜萝在殿外等得着急,却没法进入,只听着里面好像在说哥哥的名字,过了一会,出来了几个母亲的奴隶,竟然把姜荔捆了进去。
“哥哥!你们把哥哥怎么了!放我进去!”姜萝着急万分。
姜荔被捆着双臂,扔进了殿内。他跪在地上,背脊依然挺直,冷冷地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季姜面目阴沉,许君似个木偶,而姜族的几位长老,目光躲闪,不敢看着他。一个浅灰发色的异族人,用扇子半遮着面目,笑意盈盈:
“季姜大人亲自发话,卑下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公子身份高贵,若是被奴隶磕了碰了,怕是脏了公子的贵体……”
姜萝推开守卫,闯入了议事厅内。
“放开哥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哥哥!”
“哥哥为姜族立下大功,你们竟然还要把他交给敌人!”姜萝伏在姜荔身上,双目含泪,“你们懦弱无能,畏惧姒族之威势!竟然还是非不分、把姜族勇士推出去送死!”
“出、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季姜怒道。
“我不走!把哥哥放了!”
使者眼珠一转,道:“这位王女是……?卑下所说句句属实,哪有半句谎言!王女莫不要因为被戳中了痛脚,就恼羞成怒呀!”
“你!无耻!”姜萝指着使者。
“姜萝!你再说一句,别怪我不顾母女之情!”季姜大力拍打着桌案。
姜萝护在姜荔身上,倔强不语。
“好!好!好!”季姜连说了三个好字,身子晃了晃,不顾年迈,从侍从身上抽出长鞭,说:“我亲自行刑!咳咳……把、把她给我拉下去!”
许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室内。
姜荔被绑到了广场中间的一根柱子上,季姜手持长鞭,推开侍从,颤巍巍地走上了木台。许多姜族人,还有长老,以及姒族的使者,都围到了台下,沉默不语。
“我儿……莫怪母亲无情!”
季姜高高举起了长鞭,台下就发出了一声惊叹,她咬住牙齿,亲手打下了第一鞭。
啪!
姜荔身上一绷,扛住了这一鞭,今早姒族使者到来之时,他心里已有了不详的预感。被母亲差人来拿,他也没有惊讶,心知迟早会有这么一遭的。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看见姜萝被人拉着,不住挣扎,便朝她摇了摇头。
仿佛是做给别人看一般,季姜一鞭又一鞭,竟是真的毫不徇私,打完了完整的十八鞭,打到最后,老妇人气喘吁吁,手臂也在颤抖。而姜荔背部,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烈日骄阳之下,姜荔被晒得头脑昏沉,他被绑在粗糙的木桩上,背部痛得麻木,空气中也飘散着血液的味道。
季姜扔掉了长鞭,被侍从搀扶着,走下台阶,道:“如此,使者可满意了?”
姒族使者目光涌动,道:“季姜大人手段果决,卑下……佩服。”
“如此,可以说下一个要求了吧?”季姜道。
……
刑场之外,姒洹和姒光躲在人群背后,看到了这一幕。
姒光有些不解:“大舅舅,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他也未对我有什么过分之举,为什么呢?”
“小光……你要知道,有时候事情的表象与内里,并非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