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聪明敏锐,只是为人太过刚直。”
“那时候请先生们过府来教我,一切都是悄悄的,无人曾察觉,旁人便只当我在家修习煮茶簪花。”
“我哥哥和他说了,他自然不信,认为哥哥在说大话骗人,因为我足不出户,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门,自然也没有见到过外人,不管哥哥说什么旁人都无法验证。”
“哥哥因为读书不用心时常受到父亲的责备,别人说他庸才嘲讽他有虎父却甘当犬子,他也默默认下了,可是却听不得别人说我。”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楚辞看着秦尧认真地说,语气中全无怨怼,“所以哥哥邀请他来家做客,想要他偷偷见我一面。”
秦尧立刻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悦,有种被冒犯了的感觉。无论如何,明知道楚序微对待楚辞的态度,还把外男领回家,无疑是为楚辞的处境雪上加霜。
“哥哥也是为我好。”楚辞有些无措地解释,“韩公子是韩家那一辈中天资最为出色的,要是没什么变故,待他踏入朝堂之后,会成为搅弄风云的新贵,要是能得他庇佑,我也会好过许多。”
秦尧若有所思地在心中盘点朝中和他年岁相当的韩姓人,却并无楚辞口中那样天资卓越的,既如此,要么他因为一些原因并未入朝,要么,便是江郎才尽伤仲永,泯泯于众人了。
秦尧觉得还是第二个比较恰当,十分适合那个未曾谋面的韩公子。
“哥哥并未想过其他,”楚辞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只是用词极为含蓄,并未言明“其他”又是什么,只说:“毕竟天下人皆知,到了年纪我便该入宫了,不会做他想。”
秦尧沉默,因为对一个故去的人做出不好的评价实在不应当,况且那人又是他的大舅子,即便比他还小了一岁,但是礼不可废。
“后来呢?”他主动问。
“后来,哥哥邀请他来家里做客,提前告诉父亲了,父亲并不反对他和韩家的人来往,默许之后便不再过问此事,毕竟我身边时时都有人看护,绝不会让人外人撞到。”
“先生在父亲的书房考问我的课业,韩公子和哥哥就在他的小院里闲谈。后来趁着无人时,哥哥带着他躲开众人溜到书房外面,躲在窗户下听我们说话。”
“那日我身体不适,答的不好,老师很生气,一直在责骂我,我后来便没忍住偷偷哭了。老师很不耐烦,让我去院子里跪下,我一推门出去就见到了他们两个。”
楚辞还记得那时被吓到心跳都停止了的感觉,哥哥也很慌张,韩穆却很镇定,他冲楚辞竖起食指示意不要出声。
“我被吓了一跳,”时到如今楚辞还是忍不住紧张,她说:“后来跪下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不过好在他们没有被人发现。”
楚辞的心有余悸太过明显,明显得让秦尧忍不住计较,她是担忧自己,还是为那位韩公子担心?
“哥哥拉他让他赶紧离开,我也让他们赶紧走,可是他却不理,反而偷偷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颗糖。”
楚辞眯着眼睛回味,笑的有点甜,她说:“那颗糖很甜,甜得我跪了一个时辰都不觉得累,连生病都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后来我便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在窗户底下,也吃到了很多种不一样的糖。”
秦尧止住她要说的话,喂给她一颗糖,换了口味,花生和牛乳的味道浓郁,花生碎焦香牛乳微甜,香甜又不会过分黏牙,好吃的让人口舌生津。
等她吃完把最后一口咽下肚,秦尧才问:“吃过那么多糖,你觉得哪种最好吃?”
楚辞迟疑了一下,心中知道最好的答案无疑是从秦尧给她吃过的糖中选一个,可是却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过了半饷,她才轻声说:“是饴糖,我觉得饴糖最好吃。”
饴糖是最低等的糖类,黄白色,色泽暗淡口感粗糙,里面甚至有尚未滤净得颗粒,连甜味都寡淡的近似于无,穷人家的小孩都不爱吃,堂堂的楚相嫡女,却说喜欢饴糖?
楚辞以为秦尧会冷笑,会不屑一顾,会认为她是说谎,可是秦尧却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说:“以前喜欢饴糖,以后可以喜欢别的。”
楚辞模样很悲伤。
秦尧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放任她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把话题拉回去,问:“后来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后来,”楚辞语气迟缓,慢慢地回想道:“后来一直相安无事,没有人发现过他们。有时候韩公子也会有问题问,我哥会转述给我,有些我也不知道的,就会问先生,懂了之后再说给他听。”
“只是有些问题很奇怪,就像是故意考校我,哥哥却让我不必在意,只管回复就是,我便从来没有问过,从那以后没多久,韩公子待我就愈发客气,像是对待我对着老师一样。”
“我所有的文章都放在父亲手边,他每天都会翻阅批注,一日伸手去端茶盏的时候,失手打翻了杯子,一整杯水尽数倾倒在答卷上,晕染了墨迹。”
秦尧一挑眉,没想到事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急转直下,简直像是命运故意的玩弄。
楚辞声音低了下来,说:“父亲让人把答卷铺展来在院子里晒干,一张都不许丢。那一日阳光很好,却起了风。”
“风很大,在太阳底下都吹的人很凉,有答卷没有压紧,被风吹到天上去胡乱飞舞,飘来飘去的让人抓不到。”
秦尧:“那一日韩公子也正好在楚府?”
楚辞沉默地点了点头。
秦尧:“他无意中捡到了其中一张,认出了这是你所写,但是不知楚序微如此严苛,每一张都有记录,于是偷偷带走,以为无人知晓?”
楚辞:“是的。”
“答卷上每一张都有编号,少一张父亲立刻就能发现。当晚聚集了所有下人,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地四处寻找,毕竟要是被人知道父亲私下教导我,再联系要送我入宫的事情,一定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底线。
“只是什么都找不到。”
“院墙很高,不可能会被风吹出楚府,因此只会被人私藏,楚府留下的人都是忠心耿耿口风极严的,父亲立刻就怀疑有外人出入。”
“哥哥被叫到父亲书房,父亲质问。”
“他承认带人进来?”秦尧问。
楚辞摇头,“没有,哥哥承认带韩公子来过,却没有踏入父亲居所半步,不是他们做的。”
那又为何——秦尧一顿,说:“有人看见了?”
“是,”楚辞笑得艰难,“有人看到了,看到哥哥带韩公子守在书房窗下,看到我被罚跪时,韩公子送给我糖。”
可是有人看到了,却一直隐瞒不报,直到此时,像是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枯枝上落下的最后一片雪花,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