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妞见此更是害怕,哭得撕心肺裂,向赫连戎川伸出满是鲜血的小手,踉踉跄跄爬起来:“哥哥救我!”
然而就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一个黑衣人已经举起长刀。
“不——!”赫连戎川大惊,猛地将手中佩剑掷出,然而他的一臂已被黑衣人所伤,森然见骨,虽然用尽全力,仍稍稍迟钝了些。而那个黑衣人的刀更快,眼见刀锋距离那小女孩的头皮不到一寸——
锵!!
金属相撞瞬间一道耀目的银色火花,即将砍向小胖妞的长刀竟生生被一道闪电般的白光劈成两断。一把雪亮的银剑稳稳插在黑衣人脚下的泥土之中。
一瞬间,这黑衣人只觉着这银剑似曾相识,刚抬起头来,就只见眼前一人突然跃起,宛若突然展翅的黑鹰,迎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就只觉得右肩一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肩膀处重重落下来。
是他的右手。
黑衣人一声痛极的惨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才看清了那一剑砍下他胳膊的人。夕阳下,这人左手提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雪亮银剑,黑发逆风飞扬,难描难画的一张脸上溅了血,更显得惨白,连暖色的夕阳照在他脸上,仿佛都变成了寒冬冰冷的月光。
那个小胖妞却浑然不知身后的血腥,只一边哭一边继续向前跑去,赫连戎川扑过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颤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晏长清提着剑,慢慢走向赫连戎川。
赫连戎川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色,语气却出奇地平静和苍白,不带有一丝温度:
“你们的人?”
分明不像一个问句。
晏长清看着周遭遍地鲜血横流,一瞬间有点恍惚。他的脑海里的栖霞村,还是出来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事态陡转太快了,他有点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
但是赫连戎川怀里,那个嗷嗷大哭的小女孩的熟悉面庞,却将他残忍地拉回了现实。
晏长清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眼睛发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赫连戎川见晏长清不答,也不抬头看他,只轻轻摩挲着小胖妞被泪水冲花的笑脸,似是自言自语道:“杀了那么多,就留她一个,好不好?”
仿若商量的语气。
晏长清从未见过赫连戎川这样绝望的样子。他哽着嗓子,许久才默默点了点头。
赫连戎川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低头在小胖妞耳边说了几句,小胖妞泪眼模糊地望向晏长清,伸出了小手:“哥哥抱抱。”
晏长清伸手紧紧抱起软软的小女孩,还未张口安慰,身后的黑衣人突然自动分开两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恭喜晏将军!”
章翦从自动分隔的队伍中不紧不慢地走来,一身圆领窄袖的从二品大员的紫色官袍纤尘不染。虽然他年岁比晏长清长许多,官衔也压他半级,但他此时却颇为谦和地冲晏长清了一个揖,道:“恭喜恭喜!”
晏长清很慢很慢地转过头去,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章翦正面迎上晏长清凌厉而愤怒至极的目光,心里瞬间明白了“银面阎罗”的含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他早已预料到晏长清的这种反应,咬着牙,继续保持着斯文而不逾矩的微笑:“恭喜晏将军再立军功,擒得匪首!”
晏长清缓缓闭上黑眸,许久又猛然睁开,上前一个箭步。章翦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退,突然眼前一花,被当胸一脚重重踹翻在地。这一脚带了杀意,力量极大,章翦只觉得胸腹剧痛,似乎肋骨齐齐断了几根,他挣扎着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脖子就被一只手死死掐住了。
在今天之前,章翦还从没想过,那样骨节分明又修长白皙的手,居然会有那样可怖的力量,仅仅是一只手而已,就将他从地上生生提起来,坚硬的骨节紧紧压着他的吼骨,咯咯作响,只需要再略微一用力,就可以送掉他的小命。
然而章翦虽然脸涨的通红,却临危不乱,他努力呼吸着,道:“将军……我……我……这……可是在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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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很抱歉这周开学更得有点慢,下周会慢慢恢复!
最后,请相信,玻璃渣来了,糖还会远吗~认真脸(·—·)
残霞如血 八
晏长清死死盯着章翦的脸, 再也顾不得臣子相待之礼, 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祭奠栖霞村的无数生命。然而章翦这一句话一出口, 却仿若一盆冰水兜头而下, 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不寒而栗。
救我?
晏长清喃喃道。其实从刚才赫连戎川被包围开始,他就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而现在也许就是证实的时刻了。
晏长清突然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都没了发泄的理由, 只觉得莫名的荒诞。他身形微微一晃,手劲一松, 章翦终于落了地。他剧烈咳嗽了两下, 也顾不得胸腔的痛楚,挣扎着爬起来, 从怀中掏出一道玉轴绫锦。
圣旨。
带血的手指颤抖着将玉轴缓缓打开, 富丽而灿烂的祥云瑞鹤织锦上,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晏长清还记得当年他做慕容修的陪读时,写的一手风骨清隽的瘦金,慕容修见了喜欢地不得了,偷偷收了很多张当字帖描,最后竟练出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字形。
然而现在这每一个朱笔写就的字, 似乎都浸透了人血, 一笔一划都如同锋利的匕首扎进晏长清心里去。
又讽刺, 又残忍。
晏长清仰头惨笑一声, 只觉得胸中一阵血气翻涌, 他硬生生压下去,手腕一抖,圣旨掉在了地上的血污里。
章翦赶紧上前把圣旨捧着手里,小心地擦净了上面的血。他知道这道圣旨的重量,因为里面一字一句,都是燕帝慕容修表彰晏长清绞杀边境水匪的功绩。
原来慕容修早已派眼线了解了淬雪石被劫的原委。章翦至今仍记得慕容修说到那个东云人时扭曲而可怕的表情。
对方毕竟是东云堂堂二皇子,并不好下手解决,但是慕容修却想到了一个计策。
边境的焦芦河上不是多水匪吗。所以若是将那河边的小村庄看做水匪的老窝,倒也说的过去。
于是整个栖霞村都可以成为慕容修为晏长清树立军威,洗脱罪责的祭品。有了这道圣旨,淬雪石丢失之事就有了最稳妥的解释,既不会招惹东云人的麻烦,亦不会再引起众臣对晏长清的弹劾和猜忌。
说栖霞村的百姓都是抢劫淬雪石的水匪,那么他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