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发光似的。
顾磐磐换上了乾极殿宫女的制式裙子,因为陛下喜素,她们这群御前的宫女,都是雪色暗纹上襦,蓝白二色的花间裙,可穿在这位顾磐磐姑娘身上,愣是叫她穿得袅袅绰绰,再素也遮不住那张艳光灼灼的小脸。
担心顾磐磐受凉染上风寒,两个小宫女就起先把她的头发用香笼烘干的,再拿她的湿衣裳去烘干。
顾磐磐这时被另外的内侍被带到后殿找隋祐恒。
隋祐恒刚好去了净室,顾磐磐没找到,便站在廊外等着,这时道高大身影从廊下另边出来,是皇帝,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内侍。
隋祉玉却没正眼看这个低着头的宫女,嗓音如常的低沉,今晚靖王突然进宫找他饮了不少酒,隋祉玉的声音还有微微的哑,他道:“给朕研墨。”
皇帝说完,便走进隔壁的房里去。那两个内侍都诧异看着顾磐磐,已经认出了她。他们和皇帝样,开始都以为是默鲤站在这里。
正要行礼的顾磐磐也愣住,她看看周围,是……叫她吗?皇上是不是根本没看清她是谁,见她穿着宫女的衣裳,就以为她是哪个宫女。
她脑子里猛然又出现那个梦,还好,不是叫她更衣呢。
不过,皇上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顾磐磐就跟着皇帝进了屋里,发现这是皇帝的内书房。
顾磐磐环顾周围,看到两个并列的金丝楠云龙大架,架上的书摆放颇多。窗下有两张,靠里是同色楠木嵌染牙点翠云阁的矮榻,旁边的案几上,摆放着四角龙头挂珐琅穿珠穗的桌灯,对珐琅细颈香筒,袅袅如雪下檀的香气散在空气。
外书房有接见臣下与议事之用,这内书房就是皇帝个人的小天地,纯粹的闲时休憩之所。
隋祉玉坐在榻上,眼睫阖了片刻,缓缓张开,即使饮了酒,眸依旧透着微微寒意,他要亲自写信,抬起眼,却是看到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孩的脸。
第14章
隋祉玉看看顾磐磐这身乾极殿的制式宫裙,正要叫她退下,他不喜不熟悉的人进内书房。
顾磐磐却是凑到他近前补了个礼,含笑道:“皇上,那我现在就给你研墨。”
隋祉玉的话到了喉间,硬是为这张突然放大的笑脸给止住,薄唇略微抿,没有说话。
不过,他见这宫裙穿在她身上,实在有些不合身。
顾磐磐来到桌案旁,见桌上有盒棱澄泥砚,揭开海水疆崖纹的绿松盖子,看看这润玉童肌般的贡砚,就开始研墨。
这澄泥砚呵气可研,何况配的是入水易化的玄脂软墨,滴入清水,轻旋推研几下,就能磨好,并不能用太大的力气。
但顾磐磐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小腰端得笔直,心有劲,手上的劲也跟着大了。
“顾磐磐,你在捣药呢?”隋祉玉单手撑着榻靠,愣是给她的动作看笑。
照理说,按这小姑娘的容色,做这些事,怎么都该是个红袖添香的,但瞧着却不是那样回事。
顾磐磐也发现自己太用力,但她想起,在梦里,皇帝就嫌弃她更衣,现在又嫌她研墨,老是这么被嫌弃,她心里有微微的不舒服。
这些本也不是她的长项,她擅的东西其实挺多。而且她是想向皇帝陈情。
见皇帝起身走过来,顾磐磐就上前道:“皇上,我有个特别好的解酒茶方子,酒后喝下,绝不会宿醉头晕。疏肝气、养肝血的效果颇佳,不如我现在去南药房给您做?”
反正南药房隔得近。
隋祉玉看看她,眸色浅淡,似笑非笑,顾磐磐今天格外殷勤啊。
他道:“不必,备着的。”
不是谁做的东西都能入天子口。拿医事举例,本朝规矩,帝后的每套诊疗方案,哪怕是再小的毛病,也得三名以上御医会诊确定,还要院使或副院使签章同意,由内臣起合药,煎药奉药的过程亦有人监督。
顾磐磐也对这略知二,就颔首,只说:“那,谢谢皇上今日对磐磐的照拂。”
她今天离开京兆府衙的时候,京兆尹告诉她,圣上亲自过问了她这个案子,要她记得感念圣人恩德。
顾磐磐也知道,京兆尹认定证据详实的案件,不必再由三法司会审,可当场判处极刑。如果没有皇帝的句话,她未必这样快就能离开京兆府衙。
就像从针法来说,燕承哥哥其实比她能更可能刺死杨晴鸢,可只要邢燕承说没有,在没有十足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再提他有嫌疑。
因为他背后是邢家。
在这样的时刻,皇上竟相信她的为人,还为她特地通知京兆尹,让顾磐磐觉得很是感动。
“也谢谢皇上相信我没有作恶。”顾磐磐又表心意道:“我……将来就算不在内廷做女医,也会为百姓多行义诊。”
意思是,不给您家皇亲国戚的女眷们医治,也会为您的子民看病,总之,不会辜负了皇帝的这番信任。
“嗯。”隋祉玉便问:“那顾女医的穴位记得如何?朕把朕从前用的铜人都给你了。”
顾磐磐眼睛蓦地睁大:“那个铜人,是皇上自己用过的?”她全没想过那曾是御用之物。她这两晚还抱着睡觉。
不然?隋祉玉看看她,她前脚刚走,他就叫人赐铜人。当然是他自己宫里的,才能那样快。
他的声音凉凉的,问:“怎么。你嫌弃?”
“没有,没有。”顾磐磐道。那渤安国使者不也说了,沾了皇上的祥瑞龙气,会有好运。她看着皇帝,说:“我只是没想要,皇上竟也琢磨过这个。”
顾磐磐是不知道,从小照顾隋祉玉的内侍罗虚,可不是个般的太监。
而是个智慧拔群,曾被誉为不器之器,入选天策学士的大才之人。若无意外,罗虚的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却因友人而被牵涉进永州刺史通敌案,因太子惜才力保,太宗留其性命,罗虚以成人之身遭受宫刑,因此成了个宦官。
罗虚感念太子仁厚,就此陪伴在刚出世的小皇孙左右。
又用了毕生心血与所学,来培养隋祉玉这个太子遗孤。
孩童总是要生些小毛病的,在隋祉玉小的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罗虚自己给他捏拿调养,开方领药,就给他治好了。
渐渐隋祉玉自己也学到些药理,有时也会摸索药物。尤其是在罗虚离世之后,他闲时也会看些医书,尤其是食药间的生克,多疑和防备是帝王本性。
顾磐磐那天想看的铜人,隋祉玉更是早已将那些穴位和经脉记熟。
顾磐磐就回答:“这两天,我全都记熟了。皇上不信可以考考我,看我找得是否准确。”
考考她?
隋祉玉修眉微挑,沉默片刻,可能是今晚喝了酒,也可能是这小姑娘真的太水灵,瞧着让人心情好,他有几分闲情,道:“好。朕考你。”
他随口说了个:“肺俞在哪里?”
因为这个穴位在身后,顾磐磐原本想在自己身上比划出来,但她的手无法准确地够到。她就说:“皇上,我可以在您身上点么?”
她脱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