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内廷宫人多,许多机构冗余无序,但现今宫中妃嫔少,许多宫人都是白白耗费着,朕打算对内廷监作些裁剪,放半数宫女出宫,内侍也调一些去宫外,为朕办些别的差使。磐磐可有什么想法?”
宫中开支颇巨,靡费的也多。这件事皇帝早有打算,不过,顾磐磐如今做了皇后,他总要跟她说说,问问她的意见,以示尊重。
顾磐磐很吃惊,放半数的宫女出宫?她又琢磨皇帝的话,那意思是后宫里的妃嫔以后也不会太多?她当然也不希望皇帝妃嫔众多,她甚至希望皇帝是她一个人的,就道:“臣妾赞同陛下的想法,陛下要打仗,后宫中处处本就该俭省些。”
隋祉玉摸摸顾磐磐的脑袋,他也没想委屈自己的女人,只是觉得宫中如今主子少,的确用不了那样多人,裁掉一些亦绰绰有余。
大允国库还算充盈,主要归功于他那岳父,虽说往容家的库里揣得也多,但给国朝的进益也颇丰。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跟着容定濯有好处拿,容党势力越来越大,里头什么人都有,何尝没有借着容定濯兴风作浪的,隋祉玉也并非没有看在眼里。
见顾磐磐也赞同,他就颔首:“那便这样办。”
皇后身体不适合侍寝,皇帝也舍不得走,打算就这样抱着她睡一晚。
顾磐磐在隋祉玉怀里,听着皇帝沉着有力的心跳,腰上放着他充满占有意味的手臂,只觉得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受。但她很喜欢这样,觉得这应当就是夫妻的感觉。
她便翘了翘嘴角,悄悄将脸朝他的方向偏得更多,贴着他的肩。
罗移在外面听着声儿,发现许久都没动静,知道今晚帝后是要直接歇寝了。
罗移还想早点抱上皇帝的嫡长子呢,见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居然风平浪静,有些失望。
第二天清早就忍不住道了一句:“陛下昨夜就真是睡了一晚。”
隋祉玉睥罗移一眼,知他关心的还是子嗣,说:“皇后太累,朕自当体恤。”
他心里却是寻思,那晚前前后后也就是三次,他觉得三次应该也不算多。当然,这种事皇帝也没有与人探讨交流过,不知几回最合适。
罗移是多精多了解皇帝的人,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陛下洞房那晚表现得不尽人意,让娘娘没有体会个中乐趣。他在外面听着,都觉陛下太勇猛,想来是一昧蛮横,惹得娘娘不喜欢。
罗移就道:“若不然,奴婢派人给陛下找个宫女来,陛下私下再研习研习,练好了再……”
再找皇后娘娘。以免陛下被娘娘嫌弃。被嫌弃这等事,放在天子身上,实在有些颜面无光。
隋祉玉道:“不必。”从前都没找过,更别说他现在心里有人。
想起新婚那夜,顾磐磐在他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细细抽着气的模样,那一刻的顾磐磐,懵懂脆弱,又风情初绽,隋祉玉觉得自己的魂都落在她身上,对其他女人实在没有半分想法。
***
帝后大婚本就是八月底,很快就到重阳。
接连下了几天秋雨,天气似乎转眼就凉快起来。
皇帝的心情不错,因近日连接有好消息,因孟宏简进京以来,从其门生故旧中挑选十来个可信的官员,皇帝再从宫中内侍里也选派数人,两人为一组,分别前往户部下设的三十处赋税常关。这三十处常关,原本大多是容党掌握,皇帝专设常关御史之职,专门负责彻查常关经手的田赋、商税,这样驻在各地几个月,已有成效。
加之皇帝命人在东西京、各上州设立收易司,专对各地营商进行监控,收购大宗滞销货物,待到物价过高时,再及时抛出。
这两桩事并上新盐区的设立,渐渐在削弱容党对财政的把控。
到了重阳节的前一晚,后宫里就很热闹了。
这是顾磐磐被册封以后,过的第一个节。她如今身为皇后,宫宴也当由她主持。
顾磐磐和众妃嫔都做了重阳糕,拿芝麻画了两只小羊,撒上青果碎、栗碎、枣片,插上五色小旗。魏王可喜欢得很。
大允重阳还有吃螃蟹的习俗,进贡到宫中的螃蟹品质极佳,御厨自是及时处理,呈上多种做法,以供贵人们选择。
顾磐磐喜欢最简单的吃法,煮好螃蟹以后,是将蟹腿里的肉剥出,乘放在小瓷碟里。旁边还有三个小碟,一个碟里盛着甜橙果肉捣的橙齑,一个碟里是用姜片泡过的醋,还有一个碟是盐。可按着自己喜欢的口味轻重蘸着吃。
隋祐恒爱吃金银蟹卷,是取了蟹壳内的黄膏白脂,拌着蟹肉,淋上有辛料的佐酱,拿剔透晶莹的面皮一裹,一起喂进嘴里。
皇帝没有来,就只有一群女人,赏了阵歌舞,顾磐磐就来到殿外透气,正巧听到两个妃嫔议论:
“你也不能这样说,陛下往年都把最好的桂花蟹赐给乔贵太妃,那是因为太皇太后吃了螃蟹要起疹,太后礼佛不吃荤,按照品秩,正该轮到乔贵太妃啊。”
顾磐磐记得这个声音,是李婕妤。
“的确如此,何况乔贵太妃的手可真是巧,既能奏一手妙乐,又能酿好酒,还能做好菜,她做的乌梅蜜蟹据说比今晚御厨的蜜蟹更胜一筹,陛下也喜欢吃呢,可惜我们是没有这等口福。”这是冯贵嫔的声音。
冯贵嫔又道:“更何况,乔贵太妃人美啊,谁不喜欢看美的人,我也喜欢,心情也跟着舒朗很多。”
顾磐磐听完,冷淡笑了笑,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听起来句句是夸赞乔贵太妃,实际句句包藏祸心。她默默站了片刻,返回席间。
芡实看看顾磐磐,知道自家小姐将皇帝看得重,低声说:“娘娘,奴婢觉得,陛下对乔贵太妃是没有男女情意的。”
她暗里观察过皇帝看乔贵太妃,觉得皇帝的目光清明沉静,绝没有一丝暧昧之意。
顾磐磐颔首,道:“放心,芡实,我知道。”
这后宫里,是有人希望她主动去对付乔贵太妃,以招来皇帝的恶感。皇帝跟她说过,待乔贵太妃如姐姐,她当然不会当这把刀。
无独有偶,乔萤离开宴席的间隙,倒是也听到有人在说:
“陛下对皇后娘娘可真是好,你看,乔贵太妃与月摩国的乔女使,同样是姓乔,但陛下就没想到给乔贵太妃一个出身,让贺州乔家出来说这是自己的女儿?乔女使却有这等恩遇。那当然是沾了皇后的福分。”
“何况,乔女使只是皇后娘娘的姨母,就得到陛下这等恩典,实在是可见陛下对娘娘的用心了。”
这话真是诛心,谁不知道乔萤最自卑的,就是自己的出身。虽然现在是身份尊贵了,但拉出来跟乔慈衣这么一比,的确是对比鲜明。
这话自是想要引起乔萤对顾磐磐的不满,若是出手在暗里阴顾磐磐,就最好了。
乔萤透过花架,要去看那说话之人,那人倒是走得快,只有一个背影,在月色下不甚明晰。
不过,不用看她也知道,不是邢觅甄的人,就是太皇太后的人,这两个都不希望她过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