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想要跑,可还没出店门就被抓住了,白软软的包子滚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尘。
就像他一样。
也许他是有家人的,只是因为他不是个完整的人,所以他们不愿意要他。
过去的事情男孩想不起来了,他的人生一片空白,从在路边醒来的那刻起,他的生活就只有流浪。
饥寒交迫是他的宿命吗。
或许不是吧。
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愿意拯救他呢。
“没关系的,以后都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在没有找到你的家人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
殷靖南伸出手臂揉了揉小言的发。
他温柔的笑意被男孩收入眼底。从此珍藏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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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冉的病情恶化得很快,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人就憔悴了许多。
医院每隔一周会来电话跟简清报告他的情况,怕程温担心,多数时候他都瞒着小傻子不告诉他。
程温只知道白血病很难治,还不知道如果找不到配合的骨髓进行移植,是会死的。
直到最近,不知道他听谁说了这件事,在前天晚上等简清下班回来跟他商量,说想给弟弟捐献骨髓。
直系亲属之间匹配成功的机率绝对比常人要高,只是那会儿程温怀着孕,简清不愿意让他去受那样的苦。
虽然说健康的人被抽掉几毫升的骨髓对身体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关乎程温身体的事情,他是一点点风险都不愿意去冒了。
小傻子生孩子大出血的时候,他害怕得差点就把魂给丢了。
碰巧的是,就在昨晚,医院传来消息,通过骨髓库数据对比,找到了跟程冉配型成功的人。
这个人就是简清。
十八岁那年,简清跟同学一起外出旅游的时候,曾作为志愿者向杭州当地的红十字会捐献过造血干细胞。
说来好笑,当时是看上了同行的一个男孩子,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就学着他到护士跟前被抽了一管血。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他成了可以救程冉命的人。
这回听医生解释了才知道,从七八年前开始,骨髓捐献就已经不是从人的身体里抽取骨髓了,而是从捐献者的静脉中采血,并通过机器富集,将血液回输人体,只需50毫升的干细胞,由于进出的总量平衡,采集后供者不会产生循环系统的紊乱,对人体很安全。
简清没有不救他的道理,即便是为了程温。
三天后两人就要在国内举行婚礼了,婚礼过后准备去瑞典蜜月领证。
寒冷的冬季,在童话般的瑞典王国拥抱他的小傻子,已经成为简清近期迫不及待想要实现的愿望。
瑞典之后简清还准备带程温去别的国家转一转,一时半会儿是不回来了,最起码要三四十天。
程冉的事,就得尽快落实了。
正好这天是周六,午饭过后,简清取出最近新买的加绒机车服给程温穿上,然后围上一条彩虹色围巾,再戴上长着小熊耳朵的黑色毛线帽,确保小傻子全身上下被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了,才带着他出门。
主要是程温的身子太差了,上周带他去小吃街逛了一圈回来当晚就开始发烧,吓得简清没敢合眼,一直守到后半夜程温烧退了,才能睡会儿。
两人去了程冉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在他的带领下把捐献造血干细胞的程序走完了。
简清现在对程冉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好感了,从发现他跟自己想象中的善良的程冉完全不一样的时候,从发现他竟然意图伤害程温的时候。
本来是打算结束就走的,并不准备去看他。
可是耐不过程温的乞求。
等两人婚礼过后就要出国,也就意味着程冉手术的时候,不会有亲人会在他身边守着他。
不管对方曾对他做过什么,血脉这种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他终究是他的弟弟,程温没办法狠下心。
青年安静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发呆,他的脸颊瘦得有点凹陷了进去,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脸色苍白如纸,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始终在床边陪他的男子会时不时开口跟他说说话,努力逗他开心,只是程冉不怎么爱搭理他,情绪上来的时候,还会用最恶意的态度给对方难堪。
李秉安多数时候都一笑而过,偶尔绷不住了,眼角会控制不住有点红,任凭他怎么闹都不会跟他计较。
有些人在身边怎么赶都赶不走,可等他真的离开了的时候,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永远有多遥远,谁都不知道。
从简清和程温进来起,程冉的目光就紧紧黏在简清身上,撑着床坐直身体,没什么血色的唇弯起一抹笑,“清……”
“你来看我了……”
简清没显露什么表情,“我是陪程温来的。”
李秉安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着不合适,起身跟两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自觉地出去了。
门被轻轻合上。
程冉笑容惨淡,“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关心我了吗……”
“我们那么多年的同学了……”
“我跟程温三天后就结婚了。”简清直视他。
程冉的双眼逐渐漫起水雾,通红如血,“我知道……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的婚讯了。”
“如果你当初没有逃婚,现在我们已经是夫……”
简清不想再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刚才我已经去捐献了造血干细胞,医生说一周后就可以给你安排手术进行骨髓移植。”
“你别想太多。”
顿了顿,还是决定补充一句。
“我们早就结束了。”
程冉面露讽刺,将视线收回来,“是啊……早就结束了,我对你来说,就只是未婚夫的弟弟而已。”
“多可笑。”
简清知道程温有话跟弟弟说,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程温跟简清对视两秒,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望着青年清减的侧容,小声道。
“冉冉……你要照顾好自己。”
“妈、妈妈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程冉神色冷然,没搭理他,坐在床上连动都没动一下,完全忽视了他。
程温不觉得难堪,只是觉得沉重,心脏被什么东西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这样的亲情对于他来说更像一道枷锁,除了带给他痛苦,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可要挣脱,又不容易。
“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我不怪你……你也别放在心上了。”程温道。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弟弟。”
等了一会儿,程冉还是不愿意理他,程温难免有点沮丧,“我走了……要很久以后才能再来看你……”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