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让狼群赢得太轻易。
掌柜看着他跑出来想必不会见死不救,起码要撑到有人来,他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看柳絮,此刻他只能跟狼群对峙,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不停有狼往前踱步试探,耳边全是狼的呼吸声和喉间的咕噜声,它们仗着数量,如今游刃有余,逗弄着爪下瘦弱的猎物。
长安挥舞着火把,很快最开始出现的那头狼失去耐性扑上来用爪子试图按住火把,被长安当头砸了一棍,其他狼也陆续地扑上来,有些还被火把烧到些许。
这种垂死挣扎激怒了狼群,开始发狠地进攻,长安终于不敌被狼爪抓伤手臂,身上,手上,腿上的衣物很快被狼爪撕得破破烂烂。
他还不肯认输,火把不离手,此刻身体里迸发的本能让他不肯退却半步,最后一下一头狼猛地将 他撞倒在地,倒地的那一刻长安死死盯着扑上来的恶狼,到了此刻也不愿示弱。
下一刻,一柄扇子御风而至,直直插入恶狼的颈处,那力道竟还将那头正欲扑上来的狼给掀了出去,鲜血瞬间喷在长安胸前的衣襟上,长安惊喘着死里逃生,利落地翻身去查看身旁的柳絮。
那人影从树上跃下的间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行动间轻叹一声,“赶上了”,落地时长安只能看见对方挺阔的背影。
长安甚至没来得及分神去看对方是如何动作的,试探着柳絮的鼻息,很微弱,他坐在地上将柳絮扶着枕在自己身上,转头的时候听见那几头狼已经呜咽着倒地。
对方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几头恶狼给撂倒了,那人影走到被扇子割颈的狼旁边,将狼颈间插着的扇子拔出来。
长安有些恍神,不可思议,为何扇子能有这样的力量?只见那人将扇子随意地挂在身上,也不在意狼血沾到衣衫上,闪身过来,利落地在长安身前蹲下,“苏曳......客栈掌柜让我过来找你,我们先回去,这会儿狼群可能还在往这个方向聚集。”
说话间抬手将柳絮打横抱起来,背对长安微微弯了腿,“上来,我带你们回去快一些。”
长安没有犹豫,轻轻跳了一下将手搭上来人的肩上,整个人都软绵绵地伏在对方背上,来人被长安的体温烫到,却敏捷地动作起来,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子,皱了眉头,利索地在柳絮身上扎了几针,还是来迟了。
这回快了许多,到客栈的时候天色还暗着,苏曳跟石头都在等着,见来人面色凝重,知道情况不好,石头赶紧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跟着进了房,长安一路上都心绪不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待到将柳絮放到床上平躺着的时候,这种不安更甚。
苏曳这会儿才缓缓进了房,是平日行走的悠闲姿态,不仔细看觉察不出不便,“怎么样,致远?”
宁致远拧着眉摇头,话是对着苏曳说的,眼睛却看向长安,“我给她封了脉,你过来瞧瞧吧!”
长安被那摇头的动作跟这句话惊得打哆嗦,抢过石头手里的巾帕,将柳絮脸上的泥污擦干净,才发现那脸上已经没了生气,气息仍旧微弱,但苍白的脸却叫长安不敢往深处想。
这会儿在灯火通明的房中,他才发现柳絮的袖口处除了溅满的泥点外,还有已经泛着绛色的血迹,染红了大半个袖子跟腰间。
苏曳踱步过去,顾不得怔忡的长安,越过他伸手探了探柳絮的颈侧,“还有气息。”
长安闻言动了动,动作僵硬却又轻柔地慢慢撩起染血的袖口,将将露出手腕的时候被苏曳虚按住了。
方才见宁致远的神色他就知道来不及了,让这孩子亲眼目睹,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口都太残忍,“长安,别看了。”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宁致远神色复杂,看着跌跪在榻前的孩子,恍若裂痕密布的瓷器,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完全碎掉。
不过须臾,长安坚定地拨开苏曳的手,将袖口再次往上撩起,那只划痕满布的手才完全露出来。
柳絮似乎存了死志,那些错落不一的划痕每一道都划得极深,看伤口的凝结程度应该从出门口的那一刻就开始划了。
苏曳顿了顿,轻柔地开口,“将颈侧和鬓上的银针拔了之后,她能清醒一会儿,既撑了这么久该是有什么话想对你说,这药丸待她醒后喂她服下,能提着她的精神,同你说说话。”
话落先往长安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往他手里塞了一颗,朝宁致远递了个眼神过去,三个人便退了出去。
长安脑中空茫一片,像被抽净了心力,他想不明白,走到如今,她不就是为了去淮安,这几年苦撑到这里,为何突然.....
零碎的焦灼撞击着胸腔,长安头痛起来,没有犹豫多久,他动手拔掉银针,不论如何,总要问清楚。
安静了许久的柳絮睁开双眼,长安喂了药丸,等着柳絮恢复气力的时候却红了眼眶,榻上的女子眸色不复癫狂,她望着长安的眼神温柔又和善。
这一刻回到了几年前,她还是那个心思柔软的母亲,柔和的声线也一如既往,带着宠溺,开口却是,“对不起!”
绝望顷刻将人席卷吞没,长安龇目欲裂,却又难以置信,“今夜出去的时候,娘亲是清醒的对吗?你根本没有……”
简直太荒诞了!长安甚至没能说出口,你今夜根本没有犯病,你清醒着了结自己,在我仍坚持的时候,却放弃了我。
他挣扎着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问我要不要你留下来?为什么我明明坚持下来了,没有放弃你,你却要放弃我?
可柳絮从始至终都只是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像要把这一世的歉意全给他,柳絮抬起受伤的手,抚上长安的面颊,语调缥缈,“安儿,受了这样多的苦,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长安,从几日前在他身上落针之后,这个想法一直盘旋不去,为什么她让自己变成魔鬼,这样伤害自己的孩子,她明明也曾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今夜的闪电让她想起第一次的极端,深深刺痛了她。
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为了一个明知不会实现的承诺,她做了数年的痴儿。
她恨!恨那个骗她的男人,更恨放不下的自己。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她的孩子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背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女人上路,“长安,不要背负.....不要....”
喉间噎住一般呼吸困难,柳絮深喘了几次,嘶哑却急切,“不要....不要去找了。”
眸色开始涣散,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长安知道时候到了,他无能为力,只能维持跪着的姿势握住柳絮的手,“娘亲……”
哪怕在最惊惧的时候他也不曾这般示弱过,他委屈地挣扎。柳絮听不到了,她执着地望着长安的方